“我嫌脏。”
（2）
轰隆。
恍若有轰然雷霆炸在杜盛裴脑海，他被这三个字惊出浑身僵硬。
这直白意思让他了然，明朝雪是真的不喜欢自己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恶心。
杜盛裴揽着寒幼瑰的手臂都是硬绷绷的，突然觉得怀中人的哭腔让人烦躁。
记者们为这足够掀起惊涛骇浪的三字连连拍照，震惊她的干脆之余又觉理所当然。
这可是能当场斩断豪门关系的人啊。
“我今天到这里。”明朝雪起身，高挑姣好身材在闪光点中映亮，她看向直播界面。
“一，是为了网络上的大家。我们素未谋面却愿意为我发声，我很感激。”
她稍稍俯身，手掌放在心口，音色带上别样的清越。
“在此祝福大家。”
咔嚓嚓。
宛如无数盏聚光灯汇拢在她身上，弹幕送出一大簇一大簇铺天盖地的繁花。
“第二。”明朝雪手臂放下，揉揉肩头的小章鱼，笑意微凉。
“是想来听听杜少的‘真爱言论’。”
杜盛裴顿觉紧张，而明朝雪的话已经继续下去。
“‘我们都臣服于爱’‘宁愿背负罪名煎熬良心只为爱’？”
她音色含笑复述先前的话，笑得柔美温润，又透出冰雪融化的寒凉。
“我最近记忆恢复。那天暴风雨我将你带到水岛，你逐渐昏迷。我一个人制造火焰呼喊求救引来了风平浪静里的寒小姐。”
在寒幼瑰瑟瑟发抖的目光中，明朝雪无动于衷继续摊开真相。
“她看到了我们。将你带走，把昏迷的我留在原地。”
杜盛裴不敢置信低头瞥向颤抖的怀中人，对上那双泪光盈盈的眼第一次不感到怜惜。
“你、这是杀人啊！”
他对那场风暴心有余悸，对死亡的恐惧也印刻其中，难以想象一个人被抛在孤岛的悲惨。
寒幼瑰惶然摇头避开视线，一转头又对上在场一个个惊愕厌恶的目光，冷硬身躯冻得像是被埋葬深雪。
她几乎能想象到网络上会怎么说，不再是疑似救命恩人的千金，而是杀人犯、阴谋家。
寒幼瑰不敢再想牙齿发颤，直打哆嗦。
“踩着一个人死亡生成的爱，一次不够还要踩碎两次。”
明朝雪淡淡总结，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啪嗒。
投影界面变化，一句录音被开启。
[你们如果是真爱就改口去订婚，别自轻自贱毁了爱这个词]
[我和杜少真的没有关系，绝对不爱，我发誓]
“啊！！”惊惶不安的寒幼瑰听到熟悉的话再也忍不住握耳尖叫，一头扎进杜盛裴怀里。
她实在是没想到真相会被众目睽睽掀开，自己这句话会被一而再再而三拿出来说，将爱意的假面戳地鲜血淋漓。
杜盛裴被突然一扑，条件反射重重将人推出去，下意识看向明朝雪。
然后被那双不带感情的眼眸刺得深深低下头。
“盛裴？”寒幼瑰摇晃身子凄凉摔疼倒在一旁，哆哆嗦嗦蜷缩了会，冰凉从地面涌上心口。
明朝雪唇角扯了扯，为这提早揭露真相带来的改变满意。
听着脑海中系统气运回收的恭喜，她礼貌对在场众人颔首，抬脚往外走去。
记者们下意识回了她告别的礼仪，明明是一个特大新闻却没有阻拦的意图。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朝雪。”一直摔在地面的寒母终究情不自禁呼唤。
她哽咽梳理了下头发，双眼泛红叫住亲生女儿。
“之前是妈妈错了。你是我的女儿啊，你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
寒母目光灼灼看着明朝雪，像是在寒冷世界中看着唯一的火焰，语带祈求。
“怎么能就这样断绝关系？我们是母女，母亲是不会害你的。你回来吧……”
明朝雪转头，忽而想起地面上还有这一个人。
她抿唇笑了下，在对方几乎绝望的目光中抬起手，又打了个响指。
啪嗒。
投影再度变化。
那是一个过去的街头，熙熙攘攘摩肩擦踵人群中，戴着墨镜披头巾的女子拖着一个跌跌撞撞小孩走到角落。
哪怕她装扮掩饰，在场的也能看出那是寒母。
街角监控里，寒母指着幼年的小孩说了什么，自己就走开。
小孩乖巧坐在一旁花柱前等待、等待。太阳直升、树影转动、小孩顶着阳光还在老老实实坐着等。
直到一个在附近徘徊三四次的人一把冲上前，将她强行掳走。
扑腾小短腿挣扎的哭腔仿佛能透过监控响在屋内。
镜头偏转。戴墨镜披头巾的寒母就站在另一角落，直勾勾确定挣扎不休小孩被抱走。
她拍拍心口，长长松一口气。
画面黑下。
发布会是一片死寂，连直播界面都空白片刻。
他们只以为明朝雪是小时候自己贪玩走失的，再严重点就是寒母不精心看顾导致走丢。
结果，居然是寒母故意丢弃的？？
这个耸人听闻的真相让人目瞪口呆。
“不、不是……我有原因……”寒母呜咽却说不出接下的话，甚至不敢抬头。
她惊慌失措想抓住玉佛，手心又被破碎佛像扎了个血迹斑斑。
“这是我恢复记忆，故地重游找到的监控。”
明朝雪侧身回眸，望着台面狼狈逃避现实的人，挑开一切。
“你知道，小孩被人贩子抓走会发生什么吗？
“可能被卖到山区、可能被夺去器官、可能打断双腿双脚当乞丐。你当时就眼睁睁在不远处看着，看我坠入黑暗的未来。”
寒母呼吸停滞，胸膛像是被撒了一把火苗，怎么都喘不过气。
她眼睛发涩刚刚抬头，迎面而来的就是“噗”的一声黝黑墨水，溅了她满头满脸。
金色章鱼挥舞小小触腕，酝酿半天试图再吐出一口墨。
明朝雪为这通晓人心的一下莞尔，将它从肩膀捧到手中摸了摸。
她之前说的是事实，只是自己挣扎中运气好被善心人发现，最后送往孤儿院逃过一劫。
“而你。”明朝雪转向一旁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寒父，眼波流转冰凉。
“你们也没用心找我，甚至都没找到这个监控。只是迫不及待将‘养女’迎进家门。你们其实根本就不在意这个曾经的女儿啊。”
寒父只觉一道道目光刀锋般聚拢，凉飕飕刺痛他脸颊，无论反驳。
伪装数十年的慈爱和祥轰然倒塌，赤裸露出内在的无情冰凉。
在场众人厌弃目光一遍遍扫过台上四个人。
记者们手指都跃跃欲试想打出一个个流传四方的文字。
“我在此希望，世界上的人贩子、所有不该存在的罪恶，都能被消灭。”
明朝雪手指按在心口，清越嗓音垂眸祈祷。
她遗憾自己能力不足没能到言出法随的地步，为加强效果在心中又重复了几个来回，导致喉口都开始干涩。
啪嗒。章鱼将软绵绵触腕放在明朝雪指尖，安抚般地拍了拍。
冰凉触感让明朝雪想起一望无际的深海，稍稍呼吸也好受了些。
“再见。”她再次朝在场其他人颔首，转身消失在门外。
犹如一束光离开，发布会登时黯淡。
一直关闭不上的直播界面此时是热火朝天的一片，热搜榜单上一个个标题带上一个个火爆标志。
率先置顶情愿的是一个极其吸睛的题目。
[请给两个杀人犯判刑]
『冒领功劳见死不救、故意遗弃导致拐卖——好家伙。寒家一共三个人，两个是杀人犯，剩下一个道德败坏』
『杜家那个更不是东西，寡言廉耻互相吸引的败类』
『警局。带走他们！审核他们！』
第二个是同样危言荒唐的标签。
[为“爱”犯罪]
『爱觉得恶心！谢谢大家，犯罪分子请不要利用“爱”，信誓旦旦绝对不爱的话还在呢』
『还敢理直气壮说出来？这中潜在犯罪分子该下监狱』
耸人听闻的热搜高高挂起，立刻引起各方注意，各色红v立刻冒头强烈打击科普中中违法行为。
寒家杜家像是突然失了运，先前压制下的中中产品坏消息一股脑再度冒出，每个都是真实堆积。市价一跌再跌，坏名声到没人愿意抄底。
『好耶大美女一走杜寒两家就倒霉，请继续倒霉么么哒』
『我见过一次明小姐。她超级好因为一件小事还祝福我呜呜我第一次接受祝福，因此中了彩票！个人和杜寒势不两立，绝不会再碰这两家东西』
『一举一动皆可入画。所以，斩断一个孽缘威力居然这么大？跃跃欲试jpg』
一行行文字沸腾在热搜界面上。
各色消息沸沸扬扬在四面八方流淌，直到一条加红讯息闯入众人视野。
[爆！国家公布“觉醒者”存在！]
——不知名灵气复苏，猜测数千万分之一的人类体内将出现特殊转化。
不可预计、不可追踪、一切随机、仅凭天选。
请，感知身体出现变化的“天选者”联系国家，国家将提供保护。
浩浩荡荡猛然爆发的深红流量之下，一个个出现。
明朝雪
明朝雪
明朝雪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好。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p198161628瓶；幸运女神求抱抱、小兔宰子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