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轮面试下来,叶未歇最终只留了一个出纳。
倒不是郑辉选的候选人不好，而是太好了，以至于对方一看到老板是他这个高中还没毕业的毛头小子,就都打了退堂鼓。
叶未歇就纳闷了,他也就比郑辉小六岁,怎么对方面试的时候没问题，到他就被嫌小了呢？
“我哪里小了？”他问郑辉。
郑辉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可能是他们不喜欢被比自己年龄小的人管？”
叶未歇却道：“那你不也比他们小吗？”
“我长得比较老成？”
叶未歇看了看郑辉的脸，决定算了。
“那还招人吗？”郑辉问。
叶未歇想了下，道：“先不招了。”
当时想要助理,也是因为担心郑辉忙不过来,现在有他在,也不用那么多人。
“行。那就先暂时这样。”
“嗯。”
郑辉走后，叶未歇继续回办公室忙工作。
他先把手稿全部画完，之后又跑去车间盯了一下午的机器安装,有不合适的地方,当场就进行调整,力求一次性解决问题。
大概是老板亲自盯着，安装的工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愣是超越极限,一个下午就把本来要一天的工作全部做完了,效率高得离谱。
不过等全部结束的时候，也已经快五点半。
回到办公室刚好接到余清和的电话。
“今天回不来？”叶未歇靠着椅背揉了揉眉心,问道。
少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后，有点失真的感觉,却掩饰不掉其中浓浓的疲惫感。
余清和眼里闪过一抹懊恼,当初他就不该让叶未歇接下这个摊子,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他轻吐了口气，道：“嗯，可能得晚几天。”
他原本是想先看看情况的，但现在既然能搭上线，就一并解决了。
叶未歇‘哦’了声，也没去问他要做什么，反正对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和他说，“注意安全，别干危险的事。”
“我知道，哥哥不用担心我。”余清和话锋一转，问道，“哥哥忙吗？”
“还行。”叶未歇拿过保温壶喝了口水，想起家里的房子，叮嘱道，“在家的时候注意点，别靠近墙裂的那一边。”
“我知道。”余清和靠着小卖部的柜台，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道，“哥哥也是，晚上睡觉记得关紧门窗，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叶未歇听得好笑，“怎么跟交代三岁小孩似的？我又不傻。”
是不傻，但会犯迷糊，余清和心道。
也幸好叶未歇听不到他的心声，不然肯定会严词反驳他。
因为以他这个长期独居的资深人士来说，关好门窗只是基本操作而已。
他平时会放松也只是因为觉得有余清和在，所以才放任自己没去管。
“对了，张安的货款你付了吗？”叶未歇问。
余清和：“这个你不用管，我会安排好。”
“也行吧，”余清和拿过笔一边随意在本子上画着一边道，“等你回来了我再和你算总账。”
“不……”
“不许说不要。”
“……”余清和。
他失笑，“行，听哥哥的。”
叶未歇突然想起徐强的事，就笑道：“我今天听到了一个好玩的事。”
“什么？”
叶未歇就笑着把徐强被家里老父亲追了半条街的事说了，“哎，没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真是亏了，不然我能笑一年。”现在最多只能笑一个月。
余清和听到徐强，脸上的笑意淡了点，当初急着租厂房，后又忙着去深市，回来后他又回了元丰县，倒是忘了处理这个人。
“哥哥想看？”他问。
“有点吧。”叶未歇涂了一颗黑色的小心心说，“我就是想看他倒霉。”
像徐强这样的人，谁知道他是不是还欺负过别的人？
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完全不在乎名声的说出实情。
让他丢点脸而已，便宜他了。
余清和‘嗯’了声，心道：会看到的。
叶未歇勾完最后一笔，眼角余光突然瞄到时间，发现竟然已经过了十几分钟。
想到现在昂贵的电话费，他赶紧道：“哎，电话费贵，不说了啊。有事给我打电话，回来前也要和我说一声。”
“好，哥哥也注意休息。”
“好的，拜拜，爱你哦。”
余清和：“……”
“好，拜拜。”
挂断电话，他缓了一会才平静下来，然后转回身问老板娘多少钱。
老板娘上下看了他几眼，道：“八块。”
余清和付了钱离开。
看着余清和身姿挺拔的背影，老板娘没忍住嘀咕了一句，“跟哥哥也聊那么久，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搞对象了呢。”
余清和脚下差点一个踉跄。
他面上一派冷静，耳根却渐渐红了。
……
另一头，叶未歇想到还约了吴小珍到家里看货，就没在多待，忙完手头的一点工作后就去和郑辉说了一声，准备离开公司。
郑辉却不放心他，让齐辉跟他一起回去。
叶未歇好笑，“这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
何况以他的身手，就是来十个徐强都不是大事。
郑辉却坚持，“还是跟着比较好，反正现在齐辉也没什么工作要做了，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而齐辉已经麻利的收拾好东西。
话到这份上，叶未歇也不好多说什么，很快和齐辉一起离开回小院。
路上路过水果摊时看到有龙眼，他又停下去买了一点。
只是离开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挑水果时，他总觉得那边有人盯着自己。
只是看过去时却没看到人，他狐疑的蹙了下眉，难道是被郑辉紧张兮兮的样子给弄出了错觉？
齐辉见他往后看，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没事。”叶未歇含糊了过去，“我刚以为看到了熟人。”
叶未歇在景城待了段时间，有熟人很正常，所以齐辉也没多想，“哦”了声后就忘了。
到家后不久，吴小珍就来了。
三人先是寒暄了一通，叶未歇这才带人去看货。
“这次拿了一批包包和鞋子，还有一些景城没有的小零碎小玩具，你看看要哪种。”说完想到齐辉，又回过头道，“齐辉你也是，看看要什么。”
齐辉却有些犹豫，“我可能不太有时间。”
“为什么？”不等叶未歇问，吴小珍就率先道，“你是还有别的东西要卖吗？”
“不是，”齐辉看了叶未歇一眼，见对方没反对，就道，“我找了份工作，现在要上班。”
“哦，”吴小珍闻言也不觉得奇怪，摆摊毕竟没有正经工作稳定，齐辉找工作她理解，“那你可以晚上或者早上去摆摊，虽然没有全天挣得多，但就当兼职啦，还能多挣一笔钱。”
齐辉刚想拒绝，就听叶未歇道：“我觉得小珍姐说得挺对的，而且你最近应该也不会太忙。”
说着，他又指了指客厅里的货，道：“我这里这么多东西呢，你要是不去的话，靠小珍姐一个人不知道卖到什么时候。”
“那倒没关系。”吴小珍听了他的话后笑道，“我现在也发展了好几个下线，有她们在，应该很快就能卖完。”
叶未歇闻言有些惊讶，“那很厉害啊。”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展出了下线。
吴小珍也很开心，“那还得谢谢小叶老板你进的货呢。不仅款式新颖，价格也厚道。”所以他们卖的时候其实都没费什么力气。
这次的包和鞋子也都是她没见过的，她现在都已经能预见明天的销量了。
真是恨不得明天早点到来。
叶未歇倒是没居功，夸赞道：“那也是你们辛苦跑地方才能卖得多，不然就算货再好不也卖不出去。”
最后吴小珍挑了不少。
现在双方熟了，叶未歇也就没再收全款，而是收了定金，货款第二天再结。
送完吴小珍回来，齐辉也挑了一批货。
叶未歇有些意外，“不是说不要吗？”
齐辉：“我刚想了下，可以寄回元丰县给我妈卖。”景城都没有的东西，在元丰县肯定也很有市场，而且卖东西不费什么事，又挣得多。
他妈应该很乐意。
叶未歇闻言挑了下眉梢，“好主意啊。”
“那你明天直接去汽车站找那个跑元丰县的大巴司机，让他们随车帮你带回去，到时候让花婶或者齐叔去车站拿就行了。”
“省时又省力。”
齐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哎，对，”叶未歇想起叶永民的事，就道，“你打电话回去的时候，顺便帮我问问花婶，叶永民一家现在怎么样了。”
叶永民进去后，家里就剩赵玉玲和三个孩子。
他可不觉得养尊处优了十多年的赵玉玲能养得起孩子，叶胜利才八岁就不说了，叶成才和叶薇薇被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几乎是一点活都不会干。
这么重重压力下，难保不会出事。
别到时候又攀扯上他来。
元丰县。
谢俊见到余清和后又忍不住问了一遍能不能教他功夫，被余清和拒绝后才不情不愿的带对方回了二叔家。
他自小跟着二叔长大，看二叔就跟看亲爹差不多，所以半点不拘束。
谢俊二叔看到余清和的时候还以为是侄子带朋友来玩，还热情的说让他们随意不用拘束，然后等余清和说明了来意。
谢二叔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他很想说，毛长齐了吗？就出来接工程。
逗他玩呢？
谢俊还惦记让余清和教自己练功夫的事，所以不等余清和出声，他就不遗余力的鼓吹对方能力出众，肯定能把工程做好。
那架势仿佛在推销他亲爸。
“你知道他几岁吗？”谢二叔唬着脸问。
谢俊理直气壮，“二叔，只要有能力，年龄不是问题。”
“他有什么能力？”
谢俊想着余清和一招就把自己摁在地上的情形，道：“动手能力？”
“……”
谢二叔想把亲侄子从楼上丢下去。
他看了眼聒噪不停的侄子，又看了眼从头到尾面色冷静，仿佛稳坐钓鱼台似的的余清和，情况很明显，他的傻侄子被吃得死死的。
想到什么，他起身往书房走，“余先生，这边谈。”
余清和起身跟上去。
谢俊也下意识想跟，被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的谢二叔头都没回道：“谢俊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原地。”
“二叔，我——”
“零花钱。”
谢俊一秒停下，还挥了挥手，“二叔你们慢慢聊啊。”
书房门关上，谢二叔拉开椅子坐下。
余清和自然的在他对面坐下。
谢二叔靠着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开门见山道：“说吧，你对我侄子做了什么？”
余清和半点没有被对方的气势吓到，表情依旧冷冷淡淡的，“揍了他两顿。”
谢二叔：“……”
谢二叔回忆了一下傻侄子的爱好，很想扶额断绝关系。
自己身手不怎么样，却爱和人动手，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养成了这样的爱好。
余清和仿佛没看到谢总抽搐的嘴角，不紧不慢的说起自己接工程的优势。
谢二叔不为所动，“你说的优势其他人也有，甚至是说比你的更有利。那你说我为什么要给你一个毛头小子？”
余清和被贬低了也不恼，笑了下，道：“工程给谁都是给，谢总不如给了我，也免得您两边得罪，是不是？”
谢二叔眸光一沉，视线犀利的落在余清和的脸上。
这个项目临时回到他手中，的确是有两家争得非常狠，不管给哪一方都会得罪另一方。
项目抓在手里那么久，也是因为他还没决定给哪一边。
但很多事情都是私底下动作，明面上一片风平浪静。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余清和正想开口，谢二叔又道，“别说是谢俊告诉你的，我侄子什么样我比你清楚，他不可能会知道这些消息。”
余清和：“我自然有我的门道。”
态度非常坦荡。
差点就明说他私下查的了。
谢二叔看着面前的半大少年，倒是来了兴致。
年纪轻轻就能这么从容淡定运筹帷幄，面对他时更是半点不退缩，假以时日，必定是个狠角色。
想到什么，他沉默了一下，道：“工程可以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余清和没有一口回绝，“谢总可以说说看。”
谢二叔：“让谢俊跟着你。”
学不到对方身上的从容淡定，学点功夫也行啊。
闻言，余清和似笑非笑的看着谢二叔，“您确定？”
“……”谢二叔。
本来很确定的，但是被这么反问，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真跟着余清和学，还不知道会学成什么样呢。
他犹豫了一下，道：“那你教他点拳脚功夫。”
余清和道：“如果是真心想学，我建议你给他找个正经的师傅。我们这种野路子出身的，不适合。”
“没事，能学多少学多少。”
“行，只要谢总不介意就行。”
几分钟后，谢二叔家爆发了一阵欢呼声。
谢二叔扶额，“谢俊你适可而止。”
“不！我高兴！”
……
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