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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摆(1 / 2)

44摇摆

南烟今天起了个大早。

徐宙也一会儿开着小脏辫的车过来接她, 到展馆就直接可以开工了。

一早飘了小雪。清清爽爽的。

她心情不错,哼着歌儿去阳台刷牙。边刷边抬头,瞧了眼上头的2204。

现在这个点儿了, 他应该还没起床。

昨晚她在iz喝了个畅快, 趁没醉彻底还是挣扎着回了这边。这边还是离医院近一点, 生怕自己今天睡过头错过了重要的事。

昨晚他和那个齐肩发的女人走了,她当时心猜, 说不定他晚上不会回来了。

但她回到公寓,一眼就在楼下看到了他的车老老实实地在停车位杵着。

那时心里冒出的词居然是“老老实实”。

毕竟是他这样的男人。

收拾来收拾去的就过了时间, 徐宙也已经快到楼下了。她今天可没空创造偶遇找楼上那位搭车, 风风火火出了门按了电梯等待。

一抬头, 看到数字在25停顿,她眼皮也跟着跳了一下。

结果门一开,就见一道颀长身影。

怀礼今天也起了大早。

有一阵子没在这栋楼的电梯里见到她了,他还有点意外。但也不是特别意外了。

“早。”南烟同他打了招呼,立刻进去了。嗓音轻轻俏俏的,很是婉转。

“今天心情还很好?”怀礼垂眸看她。

“还可以, 挺开心的, ”她想到, 他昨晚好像也并不关心她心情为什么好, 也没多说什么了, 问他,“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要开会。”

“哦, 这样。”

“你呢。”

“嗯, 也有点事。”

这次却是她有所保留了。

一路下去,电梯里陆陆续续拥挤了。拄拐杖的老头儿颤巍巍进来,怀礼顺手揽了下她, 轻声,“什么事。”

南烟愣了一下,印象还留在昨夜他和别人走时留在她头顶的那个触感。她又不由地,回想起了俄罗斯那日。

思绪交杂,她抬头看了看他,便笑一笑,“去画画儿,就那个展馆。”她也跟他说过的。

他又垂眸,“和前男友?”

“对,他也画画的。”

他哦了声,淡淡一笑,“你们还挺般配的。”

又有人进来了,往他们的方向,如潮水将他与她冲散了,他便放开了她。

他说了那句后,也没话了。

今日遇到是个意外,时候不早,徐宙也人也到了,刚从小脏辫那辆黑色雪佛兰上下来。

出了电梯,南烟便主动说:“今天虽然还是跟你顺路,但是不用你送我了。”

“没关系,我今天正好不顺路。”怀礼说。

“……嗯?”

南烟心下一顿。猜测他今天起这么早,是不是要去别的地方开什么会还是什么的。弄不懂。

他也不会跟她说到那么详细。一向如此。

他到底也没说别的了,南烟心中却还揣着那60万的事儿,她指了指旁边的咖啡厅,“那,要一起喝杯咖啡吗?”

怀礼看了眼表,“有点来不及了,地方比较远。”

“那好。”南烟轻轻吸了口气,只得点头。

他好看的眉眼稍扬,问她:“我先走了?”

“嗯,你去吧。”

就像是简单的两个住楼上楼下的邻居。

南烟看着他背影远去,撇了下唇,去咖啡厅要了两杯咖啡,上了徐宙也的车。

路遇工作日,堵车严重,半长不长的一段路走出了十万长征的感觉。

她的思绪也如十万里长征,从去年的俄罗斯,想到了今天。

昨天早晨从酒店出来他送她去画室的路上,那时她就觉得,这60万太难了。

她叹了口气,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徐宙也:“昨晚冷泠来了吗?我记得她要来的啊。”

“你记什么了你,喝成那样,”徐宙也白她一眼,“不是冷泠要来,要来的是我一个朋友,不过冷泠昨晚确实给我打电话了。”

“说什么。”南烟回忆起这个事儿,“你要把你外公的画送出去吗?她不是要办个展,想要你外公的画吗?”

“就是为了这个事,”徐宙也说,“我问她能不能展出我们的?”

“我们?我和你的那副画啊?”南烟嘁了声,“那都四五年前画的了,跟我现在的水准差远了。”

徐宙也哼笑着:“但是她同意了啊,她说画的不错。”

南烟就控制不住地尖叫了一声。

“南烟你他妈的有病吧,我开车呢——”徐宙也被她这一惊一乍吓得刹车差点猜成油门一脚彪过个红灯。

昨晚到现在一桩桩的好事儿,南烟都想翻一翻今天的星座运势了。车停下了,她便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又惊又喜:“真的?你别骗我。”

徐宙也横她一眼,嘴角上扬,“废话。”

“废话是什么意思?你的话是废话啊?”

“我说你说废话,改天带你见见她。最近得忙了。”

此次前来,博物馆一层的标本都摆放了一多半,小心翼翼地在玻璃展台间穿梭,身处形状姿态各异姿态的标本丛林,猎奇感十足,甚至还有点阴森森的。

先做二层心脏音展馆的墙绘,隔壁儿童科普馆难度不大,放在了最后。

心脏音展馆占据整个二楼三分之二的空间,设计成一个模拟鲸鱼胸腔、长达25米左右的流线型回廊,结构精巧,收尾处又呈现出鲸鱼甩尾时的半弧形浪花状,很有艺术感。

这里存放的都是真实的生物心脏音电子标本或者模拟标本,前者很少。

内部分为视听区和录音室,据说不仅展示生物心跳音,还会搜录前来参观的游客的心跳,进行编号存档,留下独一无二的回忆。

这么大的项目,南烟和徐宙也其实就只做做初期描线稿的工作,上色涂帧什么的都交给了专业的施工人员,还要进行泊色,玻璃墙装帧等等。

他们做完第一层打底,还得留下当一阵子的监工,要观察一下哪里不合理,及时进行沟通和修改。

想想就挺累的,但南烟乐得自在,因了徐宙也早上那话,她今天一天心情都好的不得了。

她一画画就容易沉浸,一早过来忙到了下午,儿童画室那边都没去,中途吃了点东西,几乎扎在这儿没动过。

中午,肖迩本想叫她去吃饭的,徐宙也没让打扰,他出去随便买了点东西,跟着她在这儿画了一下午,iz现在暂时交给小脏辫他们帮忙打理,他晚点再过去。

快傍晚,好像有人来过了,外面依稀有人说话,男女都有。

南烟在最里画的忘我,丝毫没察觉。过了会儿肖迩进来同她提了一嘴,她才知道是怀礼和几个心外的大夫刚来这里晃了一圈儿参观。

他应该知道她在里面的。

南烟出去晃了圈儿,他们正往正门外走,要离开了。

四五个医生,清一色的白色医袍,她在二层栏杆儿一眼就看到了他,倒真是气质超脱,斯斯文文,清清冷冷的。

身边一个齐肩发的女医生,是昨晚和他一起离开酒吧的那个。

不多时,他们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南烟瞧着空荡荡的门边而,对于这60万,她愈发感受到了艰难。

之前也遇到过做一半儿就让她撤的雇主。昨天她例行发消息给晏语柔汇报他们最近的动向,晏语柔却还是没什么反应,也没说让她收手。

拿不拿得到这60万另说,可是,就这么,让她给便宜白白占了?她睡他,算是占便宜吧?

她也睡得蛮开心的,打心底讲。

今天一边画画,她又一边开始考虑,应该想想别的什么办法了,拿不到这笔钱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而且也不是一点希望看不到,她这不是接到了这么大一个活儿,马上和徐宙也的那副画儿也能送到人家的个展去了吗?

她啊,是真的走不进他的世界。

一疏再疏,一远再远,距离不仅是距离,更如南墙高筑。

除了上床,根本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交集。

而且南烟最近还担心另一件事。

上回她和徐宙也一冲动在街边给聂超揍了,浪静风平了这么几天,一直没什么动静,她反而更不安了。

陈冰在外好久都没回来,他在北京的话南烟还能安心点。

第六感果然没错,今晚一回去,出事了。

才出电梯,2104的老太太在她门前守株待兔,扯着嗓子朝她喊道:“小姑娘!怎么回事啊你!白白净净一个人怎么净惹这种事呢——”

这么一嗓子噼里啪啦的,左邻右舍全打开了门。

老太太仍不依不饶:“今天我家门铃响了一整天!觉都睡不好!你是叫南烟吧?!我可问物业了!那个按门铃的老流氓就是来找你的!——大伙儿来评评理啊!你们家的门铃是不是也被按了一天!”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纷纷点头。

“是啊是啊,我家也被按了。”

“吵得我和孩子都睡不好觉!”

“咱们这周围都住的什么人啊——”

南烟忙一天了,听到这叽叽喳喳的有点烦躁,她下意识从口袋摸烟,没心力跟他们吵架,直接问:“到底怎么回事?我出去一天。”

“——你还问我呢!我还没问你呢!”老太太又扯嗓子。

南烟咬了支烟,没点,吃吃笑起来,“奶奶,我一天不在家,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儿?你这么嚷嚷也不是个事儿吧。”

“哎呀还抽烟啊——这个女孩子!我就说那个老流氓绝对是跟你一伙的!上次你家来的那不三不四的人就占我家的车位!”老太太过来,气冲冲地搡着她,就要往电梯口去:“——走,我们去楼下看监控去!——我就不信那个人你不认识!走走走!”

“我又不是不会走。”南烟冷冷甩开了她,走到电梯口。

老太太追着她骂骂咧咧,电梯落到一层嘴皮子也没歇。

晚九点,夜空黑沉,外面又飘起了雪。

南烟回来时就下一会儿了。

怀礼停下了车,笔挺清冷的一袭浅灰,拂了肩头雪,穿过旋转门就走了进来。

才下班的样子。

2104的老太太和南烟往保安室的方向去,见到他了,立刻报以十二分笑容打了招呼:“——哎呀,是怀医生啊,下班了啊?”

怀礼闻声一个抬眸,注意到了南烟。

印象好似还在昨夜灯光迷离、音乐声震耳欲聋的iz。一张娇酣的面容,靠近了她,笑吟吟地同他说她遇到了很开心的事。

今早电梯遇到她兴致也很不错。

这会儿她的表情却没多开心,面色几分阴沉,冷冷的。

看到他了,也没像往常一样和他打招呼。

早上没注意观察,她今天倒是穿的自己的衣服,一件宽宽松松的女士卫衣,袖子挺长。

手上夹了支烟也没点。

有点燥怒似的。

怀礼甚少见到她这幅表情,停了停脚步,“嗯,下班了。”

又问:“发生什么了吗。”

“哎呀……”提及此事儿老太太就怒气满盈,才要开口,南烟突然扬了声:“——奶奶,不走吗?”

然后她看他一眼,拔腿就往保安室的方向去,头也不回的。

2104的老太太只得匆匆对怀礼报以笑脸,来不及解释了,“怀医生改天说,改天说吧——”

转头又朝南烟嚷了两句,跟了上去。

怀礼望她背影消失在不远的拐角,这才转身,走向了电梯口。

今天这事儿闹的挺大。

24层的住户除了南烟都跑到物业投诉了她家。在保安室看了监控,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今天给整栋楼搅得人心惶惶。

他先在前台登记是她的朋友,流利地报了徐宙也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就上去了。

徐宙也来过这里也登记过,所以前台并未怀疑。

那男人把除南烟的2105之外所有住户家的门铃都按了一遍,有人开门他就说按错了,说他找“南烟”。

然后继续去别家按,不休不饶的。

工作日在家的很少,2104的老太太倒了霉,一整天都在门铃中度过,最后叫了保安赶走了他,不多时他又到可视电话那边按了一通。

南烟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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