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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菊(1 / 2)

30雏菊

夜风小雪,倍感湿凉。

驱车过三环,仿佛在石头森林中穿梭。

找了家餐厅吃过了晚饭,怀礼往家的方向折返。路上,怀兮打来了电话,火急火燎的,“喂,哥,怀野打电话给你了吗?”

怀礼想起上午的确有一通电话是怀野打来。不过他那时进了手术室,耽搁了。

“有,怎么了。”

“他学校老师说他好几天没去学校了,”怀兮有点着急,“弄了个假的请假条,给的理由是家里人要结婚。”

“谁结婚?”

“……我。”怀兮嗫嚅一下。

“你又要结婚了啊?”怀礼有点好笑,“不是才结婚没两个月。”

“——他撒谎啊,电话都打不通了,”怀兮没好气,问他,“他打电话给你说什么了?他不会去北京找你了吧。”

“没有,我没接上。”

“嗯?”

怀礼降下一侧车窗,夜风拂过他声线,淡而轻缓,“我那会儿进手术室了,忘回他了。”前方遇红灯,他踩了脚刹车,语气也有条不紊,“他喜欢玩乐队就让他去玩好了。”

“——不学习了啊?才读高二。”怀兮扬声。

怀礼轻笑,“你高中就好好学习了吗。”

“你不能拿这个说我吧,”怀兮怄着火,“家里都急死了,爸爸今天本来要出差的,听了这事儿从海南又飞回港城了。你是不知道,到处找不到他,电话也打不通。”

“我当然不知道。”怀礼不咸不淡地笑着。

绿灯一亮,他转了半圈儿方向上二环。

夜景如丝缎从身侧飞速掠过。

“就我结婚那天,怀野不还跟你们嚷嚷说他要去北京吗。”怀兮说。

“嗯,来吧。我在。”

“喂……他是去搞乐队啊。”

“我知道啊。”怀礼又是一笑。

他们的这个弟弟虽然同父异母的,三人的关系还不错。怀野年纪太小,足足小怀礼十二岁,他对这个弟弟多有宠溺与纵容。

怀礼与怀野不同,从小到大就被要求成为长辈眼中省心、懂事、听话、优秀的完美孩子。几乎没有任何离经叛道的出格行为——从表面来说。

怀兮气没话了,正要挂电话,怀礼便出了声,正经了点儿:“我在路上,等一会儿到家了我打电话给他。”

“我猜他也就打给你一个人,就听你的话了,”怀兮咬牙切齿的,又问他,“你怎么才下班?这么晚了,都九点多了。”

“太忙。”

“什么时候回港城。”

“怎么,想我了?”

“都很想你嘛。”怀兮说。

“再说吧,”怀礼淡淡地回。

“那好吧,你专心开车,不打扰你了,”怀兮准备挂电话,“你要回港城跟我说,我去接你。给怀野打了电话跟我说一声。”

“好。”

话至此,又行车五分钟进小区。他们小区的路实在有些难走,中间一个庞然大物似的圆形花坛,道路错综,曲里拐弯。

怀礼停了车过去,顺便观察了下停车位的情况。

果不其然,2104老太太家的车位又被占了。

一辆挺霸道的黑色雪佛兰。好几年前的款。

回家冲了澡,整理了下房间。

她的画板夹着那副画在餐桌放了好几天了,有点不伦不类。自上个周末过后,她这段时间都没在早晨搭他的车了。这东西也一直没上来拿。

怀礼打开电脑,浏览了会儿明天的手术纪要。给怀野打了电话,几次都没人接。于是发了条信息,让他看到了回过来,便收了手机,去阳台上抽了根烟透气。

斜下方那户亮着灯。阳台门半敞,人声沸腾嘈杂,欢笑阵阵。

好像不止一个人、或者两个人。

这时,怀野的电话来了。怀礼折身回到室内。

小孩儿果然是搞乐队去了,说是过段时间北京这边有个新人音乐节,他们报了名。现在住在个一起玩乐队的朋友那边,学也不上了,成天就是排练。

怀野架子鼓贝斯都会,在他们乐队身兼两职。小时候学架子鼓那会儿,怀礼还去看他表演过,两只手都打得起了泡。

怀礼听得好笑,好劝歹劝了一通,让怀野主动给怀兮打个电话。最起码先让家人放心了。等他来北京了,他为他们安排就好。

正打着电话,怀礼一手拎着那画板,出了家门,下楼。

这画板应该是用过很长时间了,四个角磨起了毛边儿,有斑驳的颜料沾惹在黑色的帆布面儿上,洗不掉了。

右下角一串儿好像是用改正液笔画上去的字母:

xzy≈ny。

中间的“≈”被细心地修成了雏菊的形状。

怀礼看着这五个歪歪斜斜的字母,略有思索。

电梯只下了一层,两侧门一开,就是一阵高亢的骂声:“怎么又停我家车位啦!小姑娘,有钱自己买车位好不好?怎么天天占我家车位呢——!昨天占今天也占啊!”

连珠炮似的,吵得南烟有点头痛。

她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回头喊小脏辫去挪车,一眼瞧到怀礼从电梯中出来。

两处视线撞在了一起。

他穿了条风格闲适的灰色居家裤,黑色半袖t恤,身形修长。左手插在口袋,右手拎着她画板。好似才洗过澡,头发清爽蓬松,慵

懒又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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