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糖不在的话，我们就先走了——记得把我们的资料送到，出了事你可担待不起。”
“好……我知道了。”
送走所有来提交研究资料的同学，成路南解脱般松了口气，打开窗户通风。
外面下起细碎的小雨，打在窗檐点出滴答声响，迎面而来的风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成路南心想，即使经历了数不清的循环，这种大型社恐崩溃场面也实在让人难以适应。
“下雨了，”成路南担忧地向外望去，喃喃道，“不知道傅糖有没有带伞，夜路又不好走……”
“叩叩叩。”轻而富有节律的叩门声。
成路南一怔，接着从窗边快步走向门口，边走边说：“来了，你们是忘记了什么——”
房门打开，话语戛然而止，成路南抬头的瞬间瞳孔剧烈震动——
“你好像，”门外站立的少年挑眉，微笑道，“不太欢迎我。”
成路南不可置信地颤抖着向后跌了几步，因恐惧而过度睁大的眼里倒映出面前少年笑吟吟的面容。
“不过没有事先询问就登门拜访，真是失礼了。”唐罹礼貌地收回曲起叩门的手指，黑色的半章皮制手套服帖地包裹着修长的手指，优雅又精致。
他自己没有撑伞，雨丝撩湿了少年发尾，略显苍白的面容被浅浅润湿，眉眼更为清晰，在这刻给人一种易碎的精致感，甚至漂亮的有些秾丽。
“你，你……”
成路南急喘，胸膛大幅度地起伏，愤怒和恐惧交织，声音哑而发颤：“——你怎么来了？！”
唐罹眉眼含笑，长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小腿劲瘦的曲线，稳稳地踏进房门：“不用紧张，我只是来和你做场交易而已。”
成路南：“……”
艹！更他妈紧张了好不好！
成路南差点崩溃哭了，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跌进椅子里，绝望地看向唐罹：“你……你又想玩什么？”
“我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在循环里过的太痛苦了，所以来问问你……”
唐罹偏眸，声音轻而缓地落下：“——想不想结束这一切。”
“你刚刚说什么！？！”成路南猛地站起来，眼眶激动到赤红。
“别着急，或许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聊一聊。”
唐罹笑着打了一个响指，暗红色的塔罗牌凭空出现，古文刻写的【傀线】牌在这瞬间喷放出无数傀线，交织成高度合适的座椅。
成路南紧紧抿唇，最终坐下，双手紧张地攥着裤子的衣料：“你为什么又想要和我做交易？如果还是要戏耍我，我不会交易的。”
“不，你说错了，我从来没有兴趣戏弄人类，”唐罹礼貌耐心地听完，轻笑着反驳，“我所做的交易都是顺从了你们欲望的选择点而已。”
成路南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抬头吼道：“可你做的那些交易根本就是不合理，也不公平！和我想要的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不是你想要的？”
唐罹挑眉，落座后右手肘撑在座椅的扶手，手背轻轻摩挲过下颌，含笑道：
“原来这样吗？不是你想要的你就觉得不公平不合理？可你根本就支付不起你想要的东西啊。”
“我在交易前就询问了你的意见，告诉你需要付出的代价。可最终你还是交易了，这并不是我逼迫你——而且我的交易只有双方同意的基础上才能进行。”
成路南胸腔鼓动，嘶哑质问：“不是你逼迫的还是能是——”
“——是你自己，你的欲望。”唐罹抬指打断，他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失态和冒犯，自己本身的情绪变化度都平稳地不可察觉。
成路南怔在原地。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交易是绝对公平的，不满足的只有人类的心。”唐罹屈指撑住下颚稍稍偏头看向成路南，这是个有些孩子气的动作，他做起来丝毫不违和，甚至可以说是优雅从容的模板。
“我们这样的存在只是为乞求者提供选择，放大欲望还是控制欲望都是你们的主动权。你的责怪与不满只是因为你无法支付代价而已。”
成路南张了张嘴，最终无力地瘫靠在椅背，伸出双手懊悔地低头捂住脸，声音哽咽：“所以……所以你这次想要做什么？”
“我说过了，我想结束这一切。”唐罹友善地微笑，“所以来找你用交易的方式解决。”
“为什么？”成路南勉强稳住情绪，还是绕回了最初的问题，隔着泪光脆弱又警惕地看着游刃有余的唐罹，“除去戏弄，你还有什么理由来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