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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1 / 1)

“夫人,七夕端着汤还跪在门口呢,今儿个时辰够晚了,让她回吧,免得回头将军回来,再耽误了。”五黄六月,赤日炎炎,正是火伞高张暑气熏蒸之时。萧战让皇帝叫住议事耽误了回来的时辰,而将军府中,七夕端着亲自所熬的清粥小菜跪在正院中向方清芷请罪。连着三日,方清芷对七夕避而不见,七夕一直跪到萧战回来的前一刻才让青莲叫走,每一次都是如此刚巧不巧,那样的刻意。那是方清芷故意与七夕过不去,也是对七夕的一种施压,怀柔过后便是威压,她不过是想要七夕明白,就算萧战真的抬她为平妻,这个府上,也只有自己才是正经的女主人。“耽误了些时辰而已,略跪一跪难不成比她那时候给人浆洗衣裳做苦工还惨,将军若是回来,门上自会有人吩咐,慌什么!”方清芷哪怕当着人前答应了娶妻一事,可这心上始终郁结难舒,更因为老夫人的那几句的话,越发钻了牛角尖。作孽太过这四个字在这几日一直在她的心上不住徘徊,当初原也是那老婆子看不上一个妓子的儿子成为将军府的长子允了自己的行为!现如今倒好,反过头来还怪自己作孽累了她们萧家的子嗣,简直可恶!“夫人,不好了,七夕晕了……”就在方清芷气结的坐在长榻之上看着手中账簿之时,外头看着七夕的丫头急急忙忙的冲进了屋子,不住的叫唤着。外头跪着的七夕忽然脸色惨白的晕了过去,这手里端着的清粥小菜洒了满地一身……这……“慌什么,抬回去给她把衣衫换了就是,左右旁人问起来,只说是她自己身子不济……”“我竟不知夫人你还有这样瞒天过海的好本事!”就在方清芷拍着手旁小几让那慌乱的丫头闭嘴时,门外早已怫然作色的萧战打横的抱着七夕站在了方清芷的面前,用着一种极为陌生且冰冷的态度看着方清芷。他若非回来的晚,若非二门的小厮在见到他后着急奔跑报信,让自己抓了个正着。他都不知道,这三日,七夕日日跪在正院每日里受着那样的气,他都不知道,在自己走后,方清芷竟然这样磋磨七夕。多年来方清芷一向温良恭俭,谦恭仁厚,可现在,这样大热的天,看着七夕长跪不起晕倒不说,甚至连言语都那般刻薄……萧战只觉得自己像是不认识方清芷了一样,觉得方清芷竟然那样陌生。“老爷……”方清芷对于萧战忽然立在眼前的一幕,震惊的放下了手中的账册,一时哑了嗓子。没等方清芷开口,萧战已然呵斥出声“你怨七夕可以明着说,何必那样作践于她,看上她的是我,想要娶她入府的也是我,你若真的怨恨,大可以开口明说。”可这话不过刚说完,方清芷那儿便已经笑的凄冷“明说?说什么?”我一个不能生的,想着法子为你找来一个典妾,当初我求你让她给我生个儿子你不肯,如今转过头来,你要娶她为妻,她不过略跪一跪都不行,你们双宿双飞,我呢?”“我形单影只,还要笑着为你们准备婚宴,我是与你同床共枕了十年的妻子,你现如今让我觉得成为了昨日黄花,当真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所以,这就是你将七夕是你买来的典妾一事传播出去的缘由,你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让人把话传到了皇上那儿,让皇上来逼我停止娶七夕!”眼泪在此一刻挂落在方清芷的脸颊之上,方清芷以退为进,聪明的让自己站在了一个弱势的状态,哭诉衷肠。十年夫妻,她太了解萧战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今儿个这件事情该怎么对付过去。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萧战听着她诉说的那些话,竟然把七夕典妾身份泄露的事与自己挂上了钩。在那一刻,方清芷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战,急声叫着“我没有!”她是有怨恨,怨恨萧战不过出去一趟回来竟然要给七夕那样大的名分,可恨归恨,她依旧保持着清醒。她要的是个儿子,只要萧战肯与七夕在一起,总有一天,她还是可以杀母夺子……可这会,看着萧战坚定不移甚至是认定了自己便是散播流言的始作俑者时,方清芷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因为她刚才亲眼让萧战看见了自己怨恨七夕的“铁证”!“你好自为之吧……”抱着七夕的萧战,看着她脸色越发苍白的模样,实在懒得再与方清芷多争口舌之辩,说下这最后一句话,萧战头也不回的带着七夕离开了正院。那句好自为之,让此刻的方清芷就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第41章 对峙外头烈日炎炎,骄阳似火,听雪堂中却是簟纹如水,清凉宜人。湃了冰的大缸里放着新进的各色果子,听雪堂中各处角落都放着冰块,只消走进来,便能散去满身暑气。此刻堂内水榭中的的小石桌上,放着一盏香气四溢汤色橙黄明亮的大红袍。有着馥郁兰花香气,香高持久的大红袍最是能解热防暑的东西,此刻的茶盘之上,指如削葱的陆菀悠怡然自得的为自己斟茶品茗,当真悠闲。而那一边,方清芷则带着青莲脸色愠怒的来到听雪堂中,兴师问罪!气过恼过的方清芷在静下心来后命青莲将萧战今日所说的话尽数打探清楚,青莲出去了大半晌,回来后便告知其,现如今外头对于七夕乃典妾的身份早已经传遍了。不止传遍了,甚至连买下七夕的细节都是诉说的绘声绘色,一个个宛如亲眼所见,且皇帝开了口,让萧战暂停娶妻。外头出了这么多的闲言碎语,萧战恼火,实乃正常!镇定如方清芷,在失神了许久过后,反应过来这府里有人在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事!萧战说的那话,她方清芷从未做过,若真的有人做,那就只有一个人……安分了这么久,到了这会,连她也开始按捺不住,借刀杀人,用的那么熟练,不愧是那地方出来的。方清芷料定,这件事情必然与陆菀悠逃脱不了干系。失了孩子的陆菀悠安静的快让方清芷忘记了她的存在,萧战给了她比自己还要高的礼遇,可除了这礼遇外,这几年,萧战从未在这听雪堂中过夜。故而,在方清芷看来,陆菀悠一直都是一个不足为惧的人,谁能想到,就是自己忽视了的人,竟然在背后不声不响的咬了自己一口。当真奸诈!“许久不见夫人,夫人安好,刚泡的茶,夫人可要一起喝上一口,这茶最是清心去火消暑解渴。”“你也知道我心上有火么,你这一招栽赃嫁祸用的很是时候!”走进清凉怡人的水榭之中,陆菀悠早在清风雨露的提醒下知道了方清芷的到来,陆菀悠头也不曾回的从茶盘旁又取了一只紫砂杯,将大红袍倒进了杯中。一句清心去火算是正中方清芷的下怀,方清芷在此刻冷冷一笑,若非还存着三分冷静,她早把杯盏甩到了陆菀悠的脸上。就是她害自己在萧战面前丢了素来的温婉模样,也是她无端端让自己变得有理说不清。“菀悠不懂夫人在说什么,好端端的,夫人这是从哪儿捎来的火?”若是从哪儿惹来了无名之火,也不该对着我来发,我在这府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亲儿子死了我都不曾为他大哭一场坏了这府上的风水,夫人还想要我怎么做,为何还要到我面前对我如此咄咄逼人。”素色轻纱着身的陆菀悠听着方清芷的话,淡淡勾笑,眼神却是冷到极致,此刻的她眉眼未抬,手不自主的轻抚着再也不会挺起的小腹,空洞的话音中藏满着怨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有法子把七夕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到底是咱们的花魁娘子魅力无双,你的手腕不愧是女人堆里练出来,红绡帐中滚出来的,还真的是无人能及。”见陆菀悠此刻旧事重提,方清芷勾着一抹如罂粟般的冷笑,话语刻薄的将她那千人骑万人压的旧事过往提了个遍。“是啊,我好歹滚也给将军滚出了一个儿子,我这肚子也曾挺起来过,比不得夫人您,一张床上一个男人滚了十来年,不见一点动静……当真造孽!”方清芷的嘴狠,陆菀悠的嘴更毒!在此一刻,陆菀悠踩着方清芷最不愿让人提起的生育一事在那伤口上使劲撒盐,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此刻方清芷的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难看。“你容不下人,在那儿做了婊子还想着立牌坊,又想要儿子,又不想要一个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女人,干了坏事便想着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怎么着,这一次你没拿那铁丝放在梁上招雷,反倒学会泼脏水了么?”深吸了一口手中茶香的陆菀悠笑的格外妩媚,可这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方清芷一直想要掩盖的真相。去母留子,又有了儿子,又没有任何威胁,至于说那个招雷铁丝,她不过是看见了从门口进来的萧战……故意在方清芷自乱阵脚的时候,诈她一诈,一盆墨是泼,这两盆墨就更加不在乎了,更何况,这第二盆墨可不是她泼的,是方清芷自己造下的孽!这笔帐,到了今时今日,她们也该算一算才是!第42章 中了圈套“陆菀悠,你别仗着因你失了儿子多敬你三分,你就觉得自己能够开染坊,什么话都能够胡乱言语。”听得铁丝雷劈四字,方清芷的脸已然坏到了不能再坏的地步,从前她最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今日,因为陆菀悠的连番挑衅,当下再没了好脸。不止是陆菀悠,连陪伴方清芷一同前来的青莲在听到那话的当下,也像是炸了毛的乌眼鸡,瞬间严词厉色的嚷了起来。“你自己无德无福坏了品行损了阴德招雷劈死了自己腹中的孩子,现如今竟然还敢怪到我们家夫人的头上,你简直不要脸。”“哟,夫人什么时候连自己身边的狗都管不好了,如今都可以替你出来乱吠,当真是你无用了么?”主仆二人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让陆菀悠当真觉得好笑,彼时雨露早已经用手势告知陆菀悠,萧战就在她们身后。这是她们自来的传信方式,倚红楼密不外传的东西!方清芷才在那儿说自己是红绡帐中滚出来的,这会她便让方清芷瞧瞧,什么才是红绡帐中滚出来的。陆菀悠冷冷剔了方清芷与青莲一眼,用狗叫声来形容青莲此刻的狂吠。青莲自知失言,在被陆菀悠意有所指的辱骂之后,当下惊惧的跪在方清芷的面前,为自己的失言而认错。“当真是管得紧,在你们夫人身边伺候很累吧,不止要谨言慎行,甚至连看你们将军一眼都怕是会被挖了眼睛,青花呢?怎么才被抬了通房,就暴毙了?啧啧啧……”光提铁丝引雷还不算,陆菀悠此刻更是不咸不淡的提起死了的青花。毕竟,先有她容不下七夕在前,如今再把那早已经让人遗忘的青花提起来,也不过是将方清芷不能容忍的形象立的更加形象一些而已。“早听说,青花高热你们连给她好好请个大夫都舍不得,借着那个新来的丫头打压一个自己身边爬了主子床的陪嫁,夫人这手段当真是越发的高明,我们这些个男人堆里打滚过来的,也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这怕是能以一敌十了……”萧战自进门就一直站在竹林旁,翠色的竹影掩映着他提拔的身姿,却也让他清晰的听着方清芷与陆菀悠的一番对峙。这些话,让此刻的萧战眉头越发深拧……方清芷在听到陆菀悠把青花的事情都提出来说,便清楚的知道,陆菀悠看似不声不响,却是把什么事情都了解的通通透透。陆菀悠就像是自己肚子里的一只蛔虫,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没离了她的眼睛。此刻的方清芷气急败坏的一掌拍在了小几之上,手心发烫发红,更是隐隐作痛!“你放肆!”“我放肆?我能有你堂堂将军夫人放肆,你作恶多端,你敢说我梁上引雷的铁丝不是你放的!“是你为我准备的屋舍,是你为我摆置的高床,我身边的每一件事情你从不假手于人,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为着你是将军的正妻,我一声不吭!”方清芷的一声大叫引来陆菀悠的厉声回击,这些话她藏了五年了,整整憋了五年!这些话里的每一个字她都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如今总算有机会说出来,她怎么能够不说的彻底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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