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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1 / 1)

吴洁十分遗憾,对方虽然按照长辈的要求转交了东西,但自见面后便很少开口说话。他对她没兴趣,接了个电话后便立刻离开,显然是相亲中惯例的借口和礼貌。她很失望,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咖啡店,知道以后恐怕没有再见的机会。王文远稍微有点急切,齐芦在电话里的语气很不好,带了点儿慌乱。她发来的定位是海城大后门的一个奶茶店,他推门进去,便见她坐在门口的小桌边,旁边坐了个面色不是很好的年轻男子。他有点疑惑,走过去道,“齐芦——”齐芦点头,伸手拉着他的左手,十指相扣的方式。他稍微皱了一下眉头,想挣开,但见那男子紧绷的脸,没挣。“介绍一下,这是我现在的男朋友,王文远。”齐芦拉了他坐到自己那一边,道,“这是我师兄,卓凡。”男朋友?王文远僵了一下。至于师兄?前男友吧?王文远坐下,冲卓凡点点头,伸出右手,“你好。”卓凡没伸手,看着齐芦道,“你什么意思?”齐芦的手很小,手指很细。她在微微发抖,掌心有些汗水,并不如看起来那么镇定。王文远认识她好几张面具,在伍苇面前的跋扈,在欧阳北面前的冷淡,在伍安兰面前的沉默可靠,在他面前很有些理所当然。种种表现,唯独没有害怕。他再看一眼卓凡,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没什么意思,就认识认识。”她很努力地心平气和。王文远被晾了一下,也不尴尬,慢慢收回手。她这才看了他一眼,有点心虚,有点哀求。“以前你说你毕业后要追求事业,不考虑婚姻。”卓凡有些不服气,“我们分手没多久,这么快就交新男朋友了?”齐芦死死抓着王文远的手,“分手?什么时候?不是单方面被甩吗?”卓凡咬牙,“我写了一封信交给伍苇,请她转交。”她想说话,王文远捏了捏她的手。她闭口,他问,“什么时候?”卓凡脸铁青,没回答。齐芦在前年上半年出的车祸,之后人事不省。他去看过几次,情况非常不好,医生也不肯松口给个好结果。信是抱着万分之一不可能的态度,在前年年底写的。王文远见他没回答,了然道,“给一个沉睡不醒的人写信分手,卓先生的道德感真好。”“伍苇是不是没给你?”卓凡听了王文远第一句话便晓得自己赢不了他的逻辑,转而发难。确实没给,那种绝望的时候男朋友还雪上加霜,能收下信已经是很好脾气了。齐芦扯了扯嘴角,眼睛里有点儿讽刺。“我和何欣,不是你想的那样——”卓凡依然努力解释。王文远见她那表情,站起来低头看她道,“要走吗?”齐芦点点头,捧起旁边的书便要走。卓凡一把压着书,低吼道,“你为什么选他?”王文远想伸手,齐芦拦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卓凡,“要听吗?”显然是要听。“他有钱——”王文远闷了一下,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卓凡却很失望,吃惊地看着齐芦。“长得帅,年轻有为,还没三十岁已经是四海集团的总裁了。”齐芦说得很快,不给卓凡开口的机会,“之前你提议毕业就结婚,我没同意,说要努力工作几年追求事业。其实是骗你的,原因很简单,你穷。”卓凡显然没料到这个答案,短暂的吃惊之后是羞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终于第一回正眼看王文远,王文远冲他笑一笑,再一次伸出手,“卓凡,认识你很高兴。”王文远表情很坦然,伸出来的手代表了成熟男人的宽容和大度。气势上,卓凡输了。他心知肚明,深深看一眼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一声不吭地转身走掉。齐芦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失力道,“走了,我们走。”王文远点头,没放开她,右手去抓课本,带着她走出奶茶店。她在想自己的事情,视线没焦点,深一脚浅一脚,本能地跟随王文远的方向。他也不说话,带着她在学校里绕了一小圈,从前门去停车场。直到抵达车边,王文远没空手拿车钥匙,将课本放在车前盖上,齐芦才清醒过来。她低头看看自己被他抓得有点发红的右手,王文远赶紧松开,掩饰不自在地翻找钥匙。齐芦恍然,“王文远,你喜欢我呀?”王文远依然一副宠辱不惊的死样子,可耳后小小一块皮肤悄悄发红。作者有话要说:王文远:没有否认,就是承认。ps:敲黑板,今天牵到手了,十指相扣☆、第九章王文远被齐芦一句话问得心惊胆颤,差点落荒而逃。他强自镇定,将平时那个自己拉出来,勉强对她道,“胡说八道。”反击太虚弱,根本撼动不了齐芦分毫。她现在没功夫深究,只说了一句,“是不是,你自己晓得。”细细密密的汗水从毛孔出来,全身皮肤被扎得麻痒。他冷着脸带她上车,启动,踩油门,奔回蔚蓝小区。庆幸的是一路上齐芦没再多说话,只低头把玩右手,左手抚着手背上的红痕,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会让暧昧发酵,令王文远坐立难安。如果能说点什么,起码缓解了尴尬。幸而刚开年,许多人并没有返城上班,因此道路十分空旷。从海城大到蔚蓝小区,半个小时的车程只开了十五分钟。抵达小区门口,王文远丢下一句“我回公司办事”便想走。齐芦慢吞吞滑下车,对他道,“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说,特别是伍苇和欧阳北。我只是,请你帮个忙而已——”王文远点头,对她挥手,退车准备出去。开出小区没多远,王文远重重地舒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齐芦太可怕了,跟欧阳北比起来可怕的方向不同,但程度差不多。他感觉自己往后恐怕无所遁形,开始认真考虑欧阳北让他去隔壁省打造海湾新城的建议。车开出半路,整个人终于冷静下来,这才发现齐芦将课本拉副驾位上了。他再叹一口气,认命地掉头回去,送书。王文远把车暂停在小区门口,急匆匆往里走。穿过一条绿荫长廊,抵达单元门,然而眼角余光却瞥见齐芦坐在凉亭里。小区绿化很好,到处都是小块绿地和活动场所,并且设计采用江南园林的空间布局,十分讲究一个透字。因此,他现在能看到齐芦,但要走过去却要绕一小段花道。他转方向,视线一直没离开她,直到看见她抬手用力擦眼睛才停住。她好像,在哭。欧阳北私下对他说过,“丈母娘生的这俩女儿,聪明都长在老大身上了。你别看齐芦不声不响的,眼睛就跟刀子一样,扫个眼尾就能刮下来我一层皮。丈母娘跟伍苇说话都不好使,可她就不一样了。她让伍苇往东,伍苇就算心里不愿意,肯定也听的。”“你小心点,别被她抓着咱们把柄。不然,我和伍苇离婚了,你也要完蛋。”王文远在树边站了许久,春寒料峭,四肢发凉。没想到,被欧阳北这样忌惮的齐芦也有脆弱的时候。他低头看了看课本,碰了一下手边的树枝,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齐芦被响动惊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抹脸,不想人看见她这时候的样子。世事不如人意,王文远捧着几本书从树后面转出来。她咬唇,最最不愿意的事情发生了。王文远已经恢复了往常冷静的样子,似乎不在意她发红的眼圈,也不在意她被眼泪和寒风作得干裂的脸,径直朝她走过来。这下,轮到她不自在了。她强烈怀疑他是故意的,毕竟一般的绅士遇上别人的隐私,都是假装没看见转身离开而已。他在她难堪的时候出来,什么意思?她有点警戒地看着他,他将书递给她。她接了书,圆眼睛瞪着他,里面还有没来得及散去的泪光。他俯身,将书放她手里,“在哭?”是,是在哭,但能别问吗?齐芦没吭声,有点气地看着他。“那种男人,不值得。”她当然知道不值得,但哭是情绪反应,不代表任何意义。并且,卓凡的选择不能说错,在那时候,不必对人性过于苛责。她只觉得人在社会中属被动的存在,能够做的选择十分有限。王文远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所以,赶紧走吧,别在这里讨厌了。齐芦抓紧书,开始妄想。王文远视线游移,她的脸实在窄,尖下巴配上有点肿的眼皮,比平时还可怜了几分。他心里有点痒,又因距离凑太近能闻到她身上一阵阵的冷香。是冲动,也是情难自禁,他低头飞快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齐芦吃惊极了,怎么也没想到平时有点蔫的男人敢干这样的事。她微微张口,一点舌尖扫过她的舌尖,淡淡的烟草味。太过亲密的接触吓了她一大跳,她猛然站起来,书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王文远这才清醒过来,直起身,低头看着她。“你——”她捂住嘴。他稍微偏了下头,“这是安慰,世上还有很多好男人——”安慰?齐芦的脑子虽然浆糊了一下,但回神极快,“把占人便宜说得这么别致,你还是第一个。”王文远尴尬了,确实很荒唐。“没看出来,你胆子还挺大的呀。”齐芦脸上染了红晕,“我妈说你是老实人?有你这样的老实人吗?”他摊手,“我道歉——”“道歉?”齐芦直盯着他,“只要道歉就能为所欲为?这是道歉能解决的?”“那你想怎么样?”齐芦狠狠刮他一眼,推开他,什么都没说躬身捡书。事情搞砸了,这是王文远唯一的念头。齐芦捡了书跑回家,将书丢茶几上,急匆匆回房。关门的力气稍大了点,声音响亮。伍安兰从房间探头出来,“齐芦,回来了?吃午饭没有?”“我有点累了,先睡一会儿再吃饭。”她应了一声,将身体埋在被子里。半晌,王文远来了一条没头没尾的短信,“对不起。”第一回,他动的是手;第二回,他动的是嘴;老实人?对老板大姨子都敢动手动脚的老实人?齐芦很不赞同地看着手机屏幕,斟酌了一会儿,“你又占我便宜。”王文远大概有些无地自容了,不敢继续说话。“所以,你怎么说?”“你想怎么办?只要你说得出,我就能做到。”她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要怎么办,输入好几次都删掉,最后道,“我得想想。”王文远默认了她的提议,没再回短信。她等了几分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如释重负,在床上翻了个身,将卓凡和何欣的微信号以及上面资料备注的电话号码全拉黑名单去了。齐芦这一想便是小半月,中间因为欧阳北和伍苇没回海城,在微信群里沟通了几次行程问题。她一说话,原本和房太子聊得好好的王文远便不见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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