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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1 / 1)

洛攸半张着嘴,麻意在骨髓血管里穿梭。他很想向季惜城解释,五年前他没有别的选择,现在他会来到首都星,接受军衔和勋章是其次,最重要的动因是他要找到他。他出生在克瀚氏城,和在那里出生的所有人一样,为守卫联盟而牺牲是他们的使命。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他的使命已经完成。完成使命之后的荣耀并没有那么重要,季酒才是最重,他是来兑现承诺的。可他说不出口。爆炸在季酒眼前发生,季酒比谁都清楚,他和约因人的核心指挥舰同归于尽,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死了,只有季酒相信他还活着。季酒宁愿接受自己再一次被他抛下,也不承认他已经死去。一切话语都变得苍白。细链勒着后颈的皮肤,那里变得灼热。洛攸沉浸在潮湿的精神力里,灼热点起了某种冲动。他抬起双臂,环在季惜城的脖子上,缓缓将人压向自己。他们仿佛在彼此角力。脖子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将脖子暴露给别人。但现在他们互相拥有对方的脆弱,拉向自己,却又矛盾地抗拒。洛攸蹬掉挡在身前的被子,右腿轻轻抬起。酒精的作用还没有彻底消失,腿脚酸软,刚抬一点就要往下坠。脚踝在季惜城腿上碰撞擦过,下坠的趋势停在季惜城掌心。黑雾在季惜城眼里流动,仿佛是欲(望的实质。这是洛攸熟悉的眼神,五年前,在他临时居住的宿舍,季酒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的主动似乎让季惜城困惑,那两道英挺的眉紧紧皱起。你想干什么?季惜城矜持地开口。洛攸在钳制下无法撑起来,小幅度地动了动,我想的不就是你想的吗?季惜城抿唇不语,抓着他脚踝的手却更加用力。洛攸现在挺不好受的,脖子被拴着,右腿又被折起来。可脚是他自己交到季酒手上,也无意抽回来。我是个混账,只会承诺,却不兑现。酒精也好,精神力的互相作用也好,别的什么都好,洛攸直白地望着季惜城,说出五年前绝对说不出口的话,酒酒,我来还债,你要吗?季惜城指骨泛白,暴起的精神力像一条条带着刺的藤蔓,以疾风般的力气抽向洛攸。可是就连虚无的精神力,也无法真正伤害洛攸。那么急促的力量,在碰触洛攸时也变得柔软,如轻薄的纱。这几乎是下意识的疼爱。洛攸不躲不避,却在纱落下时红了眼眶。视野在水气里变得模糊,季惜城的面容也不再清晰。洛攸从季惜城的后颈摸到脸颊,你不用忍,我该。季惜城的黑眸里泛起暗红的血光,手掌自洛攸折起的小腿往上,掌纹亲吻膝盖与小腹,在掠过胸膛时,他听见洛攸发出一声低哑的喘息。他伏低身子,拉拽细链,咬破了洛攸的耳垂,嗓音喑哑,你确实该。作者有话说:第35章 完好的脖子和受伤的手一切震颤都传达给了细链,它摇摆,折射光芒,在这一方被精神力充斥的空间里,如一道群星汇集成的光带。光带的一端没入皮肤,划下一道锋利的血痕,像剑亲吻命脉。些微血腥气弥漫,将精神力点燃,在激烈互相索取的二人间熊熊燃烧。洛攸眼前是血光,呼吸里是血气,疼痛在精神力领域放肆地侵蚀,细链在他脖子上缠绕了几圈,一截落在他脸上,他在零散的意识中半清醒半迷茫地想,真狠啊酒酒精神力终于平息下来时,洛攸已经昏睡过去。季惜城长时间地注视那张汗淋淋的脸,时间仿佛停滞在此间。许久,他轻轻吐出两个音节,洛攸。在此前长达数小时的纠缠里,他都没有叫出这个名字,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只有洛攸在受不住时闷哼出声。他们像是深海下的一轮暴风,撕裂暗涌,却无声无息。洛攸。他眷念地唤着在心里埋了五年的名字,拇指擦拭沉睡之人额头和脸颊的汗水。然后伏低身子,轻而又轻地用嘴唇碰触洛攸的眉心。洛攸醒着的时候,他没有亲洛攸。他们不像在做亲密之事,像一场凶狠的报复。他怎么会亲吻自己的仇人?即便现在,这也不像是一个吻,他只是用嘴唇摩挲洛攸的面庞,勾勒鼻梁的走势。停在鼻尖时,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想吃掉洛攸的渴望从来没有消失过,他的背脊用力得绷成一道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抵消掉渴望吞噬的力量。忍耐让他无比难受,骨头像被火烧。他咬着牙,汗水滴落在洛攸身上,直到那股沸腾的冲动消失,才再次在洛攸鼻尖轻轻咬了下,然后埋在洛攸肩膀。他想,如果洛攸变成精神力就好了,他就可以放任自己将洛攸吸入肺腑。洛攸在他的骨骼与血液里,永不消散。可是他也迷恋洛攸的皮囊,喜欢抚摸洛攸强健的腹肌,隼骨一般的背脊。他把洛攸弄痛了,但他还是不满足。他在洛攸颈窝里放肆地蹭,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矛盾的事他想洛攸痛,只有洛攸痛得说不出话来,他才有这个人属于自己的认知,可洛攸痛,他也会痛,洛攸只是皱起眉,他就想将那褶皱吻平。许久,他从床上起来,手腕在流血,伤口需要处理。他低头看了看手腕的血痕,一道道彼此重叠,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狰狞。他不悦地拧起眉心。这些伤分明应该出现在洛攸的脖子上。细链一圈圈缠绕,只要他稍微用力,脆弱的脖子就会被割破。但是什么时候,他将细链缠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同样脆弱的手腕代替脖子,承受了拉扯的力量。他以为嗅到的血腥来自洛攸,原来是他自己。难怪这血腥不甜美。洛攸的精神力混淆在血腥中,误导了他。他站在床边,又端详了洛攸一会儿,转身离开。洛攸在梦里回到了特训营的宿舍,季惜城变成青涩的季酒,被他强吻一口,表情还是懵怔的,脸却迅速泛红。醒来,却仍在仅有一张床的房间。他坐起来,晕过去之前的片段历历在目,身体很沉,过度使用的疲惫在肌肉里翻滚。他想起嗅到的浓重血腥,手立即摸向脖子。季惜城将他的皮肤勒破了。可是指腹碰触到的只有那条细链,没有摸到任何伤口。他困惑地低头,身体也完好。血腥只是他的错觉吗?洛攸,你醒啦!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洛攸一怔,下意识看向门口。但门并没有打开,声音就来自他身处的这个房间。而且,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酒酒的ai管家,在这里我说了算哦!洛攸终于明白为什么耳熟了,这分明就是他的声音!你紧张啦?何必呢,我又不能欺负你,酒酒那个坏东西,把我的视觉系统都关掉啦,也不给我启动身体,我现在只是一个可以说话的程序!洛攸有点混乱。这个ai管家不仅声音与他一模一样,连语气都与他一个风格,虽然没有以实体形式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是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现在你要起床吗?要穿衣服吗?洛攸第一反应是应该洗澡,可他身上并没有任何黏腻的感觉,在昏睡时,已经有人给他洗过澡。是季惜城,还是这个ai管家?没有问题的话,衣服马上送达。话音刚落,门打开,一个矮小的机器人顶着衣服滑进来,洛攸一眼认出,那是安息要塞的医疗机器人。咔哒轻微响动从后方传来,洛攸连忙转身,细链已经从床头脱落,但他脖子上的方块并未解开。这样你才好活动。ai管家说:午餐马上就好!长长的链子坠在身前,并不方便,但总比被继续拴在床上强。洛攸一动,腰就酸胀,他低低嘶了一声,赶紧将衣服穿好。这是一套挺括的制服,和昨天穿的礼服不同。细链拖在地上,随着走动发出滋滋响动,这声音好似直接作用在他头皮,让他不禁因为羞耻而心惊。你要照镜子吗?洛攸点头,要。话音刚落,一面光屏就出现在洛攸面前,映出他此时的模样。除了乱翘的头发和细链,他和昨天在白枫殿堂接受勋章时没有区别。但这条链子过于喧宾夺主,仿佛在提醒他,他是某个人的所有物。羞耻与亢奋在脸颊上涂出一抹红晕,洛攸将细链提起来,收拢,放在胸前的制服口袋。乍一看,细链仿佛是一个精美的胸针,从衬衣中流淌出来,在胸前画出一道弧度。洛攸定了定神,问:季惜城呢?酒酒不在,不然哪里轮得到我为你服务呢?ai管家诚实地说:我输了,你比我的身体更好看。洛攸不解,什么意思?我的身体和你一模一样,但酒酒不让我使用,我就只能飘着。洛攸说:你的实体是我?人工智能有各种各样的形态,家庭用人工智能通常有一个人形实体,所以才被叫做管家。但人形实体其实没有多少实际作用,它们本就是存在于家中的程序,只要开启,就无所不在。是你哦。ai管家叹气,我可能是最惨管家,酒酒宁愿把我的身体放在一旁看,也不给我用。洛攸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块浸满水的海绵捂住口鼻,一呼吸,就是满腔冰冷和潮湿。季惜城用他的声音和外形打造了一个ai管家,这些年陪伴季惜城的就是他的声音。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跟ai管家,他能说什么?你说你看不见我。半晌,他故作轻松地扯了句无关的话,那你怎么知道我比你的身体好看?哎呀ai管家卡壳了,嘀咕道:我是ai嘛,我们ai什么都知道。洛攸跟随ai管家离开房间,房门之外,是一条明亮的走廊,楼下就是客厅与餐厅。洛攸打量着四周,这是季惜城的家吗?只有季惜城一个人住在这里?就坐之后,午餐很快被摆上餐桌,是一盅熬得稀烂浓郁的番茄牛尾汤,一碟芝士面包,一份浓缩能量糕。洛攸腹中空空,很快将食物扫荡干净。ai管家哼哼直笑,你胃口真好,酒酒像你这样能吃就好了。洛攸的印象里,季酒虽然不是吃货,但训练辛苦,消耗巨大,吃得也不少。检测到洛攸的疑惑,ai管家说:酒酒只吃能量糕。他他可能想修仙把,哈哈哈!饭后,洛攸在别墅里走动,没有受到任何阻止。别墅很大,地面以上有三层,那个只有一张床的房间在第二层。他释放精神力探查,除了季惜城,没有感知到其他人生活在这里的迹象。可是别墅不算新,不可能是近年才建成,部分角落散发着陈旧的气息。季惜城为什么住在这里?洛攸心里疑问众多,却无人可问。他的个人终端已经被摘下,门禁让他无法走出别墅。黄昏时,他想看看ai管家所说的仿生人身体,话挺多的管家却支支吾吾说不可以,酒酒会生气。随着夜幕一同降临的还有睡意,洛攸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去过的那个宇宙确实给他造成了影响,他无法摆脱嗜睡的毛病。他没有回到二楼,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过了多久,脖颈上传来触感,他睁开眼,看见上方的季惜城。落在脖子上的触感顿了一下。细链已经从制服口袋里落出来,季惜城手指上绕了一截,抵在他脖子上摩挲。他刚才感受到的就是链子与季惜城的指腹。谁也没有说话,目光在倒错的视野中交汇。须臾,季惜城勾着细链的手游走到洛攸的喉结上,缓缓揉磨。痒在那里荡开,洛攸下意识绷紧了身体。这时,他忽然看见季惜城的手腕上有一片刺目的血痕。他抓住那截手腕,猛地坐起来。作者有话说:第36章 你只能对我忠诚洛攸盯着季惜城的眼,几乎是明知故问:怎么受的伤?季惜城由他握着,对视片刻,干(你的时候。细链勒着虽然痛,但到底不是刀,在手腕上缠了又缠,划出道道血口子,看着吓人,好在不深,喷点愈合药剂,再绑一圈绷带,过不了多久就能长好。他却只消过毒,草草缠上纱布。宿戎今天看见了,还问他是否需要处理,他摇头。上次在下城,滚烫的咖啡淋在他身上,那时洛攸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还勒令他脱下衣服,在他手臂和后背胡乱涂抹。对一个陌生人都那么有爱心,那对他呢?洛攸着实惊讶,原来昨天闻到的血腥是真的存在,只是被勒破的不是他的脖子,是季惜城的手腕。但这个人,现在正用风平浪静的语气说着欺辱他的话。洛攸脸颊发烫,仍没松开手。伤口已经结痂,虽然看上去不像好好处理过,但现在再处理已是多此一举。季惜城说:怎么不说教了?洛攸茫然,嗯?你对陌生人都会说教你是军人,应该知道受了任何伤,都必须及时处理。季惜城捏住洛攸的下巴,逼近道:现在怎么不说了?洛攸被迫扬起脸,季惜城的气息就在他唇边。这个姿势令他很不舒服,但他懒得挣扎。五年的空白把他的季酒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将军,季惜城恨他的决绝,甚至将他锁在床上。但他熟悉的季酒还在,他哪里会看不出?你在吃醋吗?洛攸不答反问。果然,季惜城的眸光一顿。洛攸一甩头,从季惜城的钳制下挣脱出来,将那截受伤的手腕拿到面前,低头轻轻嗅了嗅。温热的气息洒在皮肤上,又麻又痒,季惜城条件反射一缩。洛攸却抓得很稳,伤口自然结痂,有消毒药水的气味,周围没有抓挠痕迹,你给它消过毒,裹过纱布,现在故意把纱布扔掉,让我看见。季惜城眉心极浅地蹙了下。我在下城给你上药,你到现在还惦记着?洛攸说:那我也惦记着你讽刺我的话你对谁都这么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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