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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长公主独自美丽01(1 / 2)

大楚二十一年秋,夜。

皇宫中。

女子一袭白衣,后背血迹斑斑,脸上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面具,唇色苍白瘦骨嶙峋,她安静跪在殿下,姿容狼狈。

“花晓,你平日目无王法也便罢了,何时变得这般狠毒,竟要害宛宛的性命?”

“身为长公主,数违律法,与逆贼容淮勾结,你可知罪?”

“你可知,渊平王素来懒理朝政,都要朕这次定治你的罪!朕绝不会纵容于你!”

“你彻底疯了,理应问斩!可宛宛替你求情了,念在你与朕兄妹一场,便将你贬为京县公主,削俸二百,余生不得擅自出府……”

“……”

殿上,那身穿皇袍的天子花怀安满脸怒容。

女子面无表情,双目死气沉沉,她抬首:“皇兄,你问我为何狠毒,那你可知,柳宛宛做了何事?”她双目尽是自嘲,“我和封璟曾有婚约在身,我等他至双十年华,他却为了柳宛宛,抗旨都要悔婚。”

“感情之事,岂能勉强!”

“不能勉强吗?”女子呢喃,“那容淮呢?他是我的夫君啊,为何柳宛宛要接近他?为何你,你们,你们每一个人都喜欢她?为何……明明是她夺走我的一切,到头来受惩罚的却是我?”

花怀安大怒:“你有脸说‘夫君’!堂堂大楚长公主,被退亲不说,竟嫁给了个欢阁的逆贼,丢尽皇室颜面!”

女子容色惨白。

她和封璟曾有过婚约。

封璟是外姓,受封渊平王。

他一身的奇才傲骨,却生的清离从容;他曾浴血奋战,却俊雅无双;他满身的战功赫赫,却没有野心。

他出世便为闲云野鹤,入世便是治世能人。

十二岁那年,父皇为她与封璟缔结婚约,她遥遥见过他一面,虽无太深刻的爱恋,却知晓这将是她的夫君。

所以,她从十二岁等到二十岁,等完了女子最好的八年,等到了无欲无求的封璟宁死也要悔婚。

他说,悔婚不是因为她脸上那骇人的胎记,而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时大楚与邻国尚有战乱,大楚离不开封璟。

皇兄应了悔婚。

她年岁已大,又被人弃,注定成为笑话一场。

悔婚那日,是她的诞辰,也是她遇见容淮的日子。

她失魂落魄从皇宫出来,途径欢阁。

在欢阁门口,凉风细雨里,容淮手里拿着匕首,墨发凌乱,唇角带着魅人的笑,脸上染着鲜红的血。

一个嫖客觊觎容淮的美色,想要带走他。

于是,容淮拿着匕首,在脸颊划了一刀,滴滴血珠溅在地上,他却满不在乎,歪头笑问:“还喜欢吗?”

划一刀,问一句。

划了整整五刀。

血迹沾染了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诡异而妖娆。

嫖客道了一声“疯子”,离开了。

那嫖客说的对,容淮就是个疯子,他满身的伤痕累累都是自己的杰作,他嗜血又无情。

可她明白的太晚了。

看见这样的容淮,她着魔般上前,对他伸出了手:“跟我走吧。”

她羡慕他那张风华无二的脸,与她的丑陋正相反。

她更存了私心,她想留一个比她还要凄惨的人在身边。

她守着莫须有的婚约,整整八年。

她守累了。

这天之后,天下人尽知,容淮是长公主养的男宠。

容淮生的那般好看,他双眸漠然,却笑容无邪如孩提,比洛阳牡丹一夕全数盛放还要华丽。

他不怜惜自己,浑身伤疤累累,却让旁人替其怜惜。

她终究对他动心了,甚至……枉顾了一切规矩律法,嫁给了他。

她知容淮倾城之姿,不会爱上她这般无盐貌丑之人。

她也不愿追究容淮为何会娶她。

她想,只要他愿好生陪在她身边便好,她所求并不多。

生了这样的脸,她知道即便贵为长公主,都要被人嫌弃。

可是后来,她还是知晓了——

他娶她,不过是一场利用。

谋逆,造反,江山,美人。

容淮利用她拿到了兵符,篡权夺位。

却甘愿为了另一个女人,放下兵器。

女人名唤柳宛宛。

封璟爱的女人,也是柳宛宛。

而柳宛宛,是她皇兄失而复宠的废妃。

那个女人,得到了三个人的宠爱。

皇宫门口,容淮谋逆,封璟平乱。

柳宛宛亲自出来劝降。

容淮脸颊溅了血滴,却在腥风血雨里笑的乖巧。

也是在此时,百步穿杨的渊平王封璟挽弓搭箭,

一箭射向容淮。

她怕了,将容淮推到一旁,替他挡住了这一箭,后背刺痛,顷刻间血肉模糊。

却因为她这一推,致这一箭穿透了柳宛宛的手臂。

容淮看也未看她,径自走向柳宛宛,他问:“疼吗?”

柳宛宛满眼复杂:“我利用了你。”

容淮歪头笑:“我知道啊。”

而后,他转身,走到为他挡了一箭的她身边,他抚着她脸颊上的面具,那般温柔,他说:“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箭呢?替她伤多好……”

他的脸上,带着风华绝代的笑,绝情而疯狂。

后来,容淮被投入诏狱。

封璟护驾有功,却回绝了所有封赏。

唯有她,这个长公主,无人关心。

“你究竟有没有听朕讲话?”眼前,花怀安震怒的声音传来。

女子回神,她仍在大殿之上,后背一阵阵的刺痛,伤口又裂开了吧。

她这一生,不过占了个尊贵的身份,却命贱至此,连个怜惜之人都没有。

“皇兄,若父皇生前未曾将兵符私自留给我,你会否待我好?”她突然开口,问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

花怀安一滞,久未言语。

“我知了。”女子勉强一笑,毫不顾念后背伤口,安静叩首,转身离去。

容淮,封璟,皇兄……

一个个,原来都厌她恨她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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