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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1 / 1)

想着,徐崇明吐出闷在胸.口的气,时间差不多才驱车到医院,托护士把东西转交给雁回。护士说:他今天已经出院了。徐崇明了然,离开时见到在楼下转悠的少年,依稀有点印象,好像是雁回班子里的,试探的叫了声:宋然。宋然跟只兔子似的蹦起来,他从楚园离开就直接到医院,这两个月不见雁回,虽然人说是健康,总归不放心。宋然不认识徐崇明,就听对方先说:你要是有空帮我把这袋东西交给雁回吧,不行我真的扔了。宋然瞅了眼,面前的男人看着非富即贵,发散出标准的二代子弟气息,就说:你能带我进去见见小雁哥吗。徐崇明笑笑:他今天出院了。宋然皱眉:也没有通知我啊,江叙这人真霸道,都不让人探望小雁哥,明明是个病人,把他看得跟个犯人似的。徐崇明继续乐着:你小子真敢说啊,一口一个小雁哥,跟嫂子关系那么亲?不怕江叙对付你啊。宋然不吱声,他都是跟在雁回屁.股后长大的,早年知道雁回跟江叙有那层关系在的时候,震惊之余还有一股不甘心,宁肯雁回喜欢的是自己。年少时的占有欲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宋然是非常依赖雁回的,他想要小雁哥甩了江叙,后来发现那只是想想就算了,尤其隐约窥探到背后的利益关系着整个楚园时,纵使再有不甘,再心疼小雁哥,宋然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雁哥当时年纪并不比他大多少,为了整个楚园,不一样被迫着学会接受和长大。宋然说:你懂什么,你是大老板的朋友?徐崇明点头,宋然自作主张把对方归类到不是好人的一边,抓着袋子的手想缩回去。徐崇明头一偏:送你回去。宋然抱起袋子就跑,摸出手机联系雁回,一直打不通的号码忽然就通了,听到那头雁回低微沙哑的声音。小雁哥,你还好吗雁回还在车上,旁边坐着的江叙从屏幕前抬头看了他一眼,雁回说:嗯,我没事。跟宋然交待了一点事,雁回在江叙的注视下默默把手机关掉,江叙不怎么想让他操心楚园那边,得知宋然他们下周会有一场表演,雁回才稍微放下心。他向四周张望,神色微怔,开口说:这条不是回公寓的路。江叙说:你现在需要静养,我找了个更合适的地方给你休养,等身体恢复再搬回去。一样是不经过任何商量就给他做了决定。雁回望着远方那一点漆黑如墨的夜色,手机握在掌心紧了又紧。江叙,他试图把忽然压抑的情绪克制着,我只想回公寓。江叙转过他的脸亲了亲:雁雁听话。雁回眉心的皱痕越来越深,目光痴痴又涣散的,瞳孔里的光一点一点散开,有些痛苦的说:我想回去。江叙根本就不喜欢听话的他,否则怎么会在外面找人。可江叙一味的让他听话,听话,听话雁回觉得自己似乎被劈成两半,师父说他倔强,现在他连坚持都丧失了勇气。最后江叙依然无视他的挣扎,雁回被带到郊区的一处农庄,大片的花田飘散着浓郁的香气,周围很安静,许多虫鸣的声音跳进他的耳朵,本该是让人静心宁神的地方,雁回此刻心跳如鼓,视野缓慢晕出五颜六色的光。前几年江叙收了这块地,私人庄园去年年底才修建好,今晚带雁回来此地一举两得。一是江叙不希望让雁回接触外面的人,二则给他用作休养的场地。助理在身后拖着雁回的行李箱先下车,江叙把他抱出来:喜欢这里吗。雁回耳边嗡嗡的杂音响了很久,直到江叙说话的声音挤进来,他才环紧对方,轻轻的嗯了一声。其实雁回连周围都没多看一眼,脸埋在江叙肩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远离身体不受控制产生反应。不管江叙给他换几个地方,无非是再换新的环境把他一个人关起来。雁回被安置在江叙的私人农庄住下,这里除了负责照顾他饮食起居的阿姨,打扫的工人都挑着他休息的时间定期来,静到只剩下自然的声音。他每天能跟宋然打一次电话,而这通电话的内容极有可能被汇报给江叙,雁回性格本就清冷,如今一坐就是一天,静得像挂在墙上的画,阿姨每天三餐精心的伺候,人却肉眼可见的瘦下去,精神没见得有多好。阿姨也纳闷,不明白老板为什么要把那么好看的人放在这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她觉得雁回适合多接触人气重的环境,再这么下去恐怕会憋出病。一天傍晚飘起大雨,夕阳的余晖下水珠飘飘洒洒,辽阔的庄园如同染了一片血红色。雁回好长时间不说话,出神地望着这场太阳雨,等想说话了声音都不太利索。我想出去。他打了伞刚出门,迎面进来的不速之客眼睛还红着,见到雁回,来人说:要找你可真不容易。苏月白的模样跟雁回越来越相似了,言行举止,不经意露出的神色,真要说像,其实是以前的他。雁回迫于现实不得不按江叙的所要的改变,苏月白不有求于江叙,这点是雁回比不上的,所以他做不成自己,在自以为是的交易里先遗忘了最初的心,找不到原来的他。因此哪怕见到苏月白,雁回仿佛看到曾经的他,愤怒倒谈不上,内心涌起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伤感。苏月白说:你的眼神看得我发毛。还说:徐崇明说江叙多宝贝你,我看不过如此,真的宝贝还会把你弄着这副样子?雁回整个人显露的精气神完全不是一个沉浸在爱情里的人该有的状态,更像一个病入膏肓的患者。他迟疑,但也只是一瞬,沉默的把手里的一份文件交给雁回。别说我狠心,我不是个完全的好人,江叙也不是,所以你谁都对付不了,要是没人帮你的话我可以帮你。苏月白自己当了刽子手,借力报复江叙。你是个戏痴,为戏而生,这方面我挺敬佩你,也能体会失去声音对你来说打击很大。那场火江叙其实并不无辜,包括你遇到的种种困境,你敢不敢看这份文件?第23章江先生说雁回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要她多加注意,阿姨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以外恨不得把眼睛长在雁回身上,一天两天精神高度集中看着人,一周之后就稍加的松懈。直到今天来了个她不认识长得好看的男生,两人谈话的时间没超过十分钟,对方一走,雁回原本要出门顿时改变了想法,坐在阳台后一坐就坐到了深夜,阿姨轻声的叫他去休息,雁回自己都吓了一跳。雁回进房后把苏月白交给他的文件一张一张烧掉,从一开始得知实情时情绪的愤怒悲哀,此刻的心大概就和火盆里化出的灰烬差不多,碎成齑粉,风吹散就什么都没有了。七年过来跟江叙相处的很多细节一点一点漫上脑海,当时自己那么的难,他没想到经历过的自己放在心里认为难能可贵的许多温情和他走过的弯路困境都由江叙亲手设计出来的。他就像江叙棋盘上的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跟整个楚园的未来都在江叙的手里随心摆.弄。雁回抹了一下眼角,干的,原本以为会痛彻心扉,此时此刻连泪水都流不出来,也不知道是早就有了准备还是心已经慢慢地冷却到不为所动的地步了。白天阿姨躲在角落跟江叙汇报。人很安静,看起来心情不错,今天上午还出去钓鱼。嗯,他多晒了一个小时的太阳,睡觉的时候书本都从手里滑落了。阿姨都挑着好的状况跟江叙报告,而从表面上雁回的确一天比一天的好,就是阿姨说不上来那种感觉,越看面前的人就觉得对方不是真的似的,前阵子还会看着同一个地方出神,最近几天却跟没有任何情绪似的,情绪一下子全部消失了。江叙到外省参加了几天的会议,这天下了飞机就从机场直达农庄,雁回不在别墅,在周围的田圃上才找到雁回。秋天末傍晚前的阳光已经不晒了,风都是干燥的,混着时浓时淡的花香和干草的气息,雁回躺在晾干的草杆上睡得沉。阿姨说雁回近来嗜睡的情况比较重,尽管如此,眼睑下还是扑了一层淡淡的黛青色,细看过去眼尾显出细致的纹路。江叙蹲着看了一会儿,原本还不错的心情似乎被什么东西堵着。他握紧雁回干瘦的手腕,这个天气还没冷,雁回在外面都开始穿了件长袖的外套,头发比原本长长不少,盖过眉眼,微微发卷的顺在两鬓,显出比较乖巧的姿态。江叙喉咙紧了紧:雁雁。雁回睡得沉,江叙叫了几次才从倦怠的精神状态中恍惚的转醒,涣散的眼瞳半眯地看着江叙片刻,才缓慢定焦,有了清醒的意识。你回来了啊雁回有一瞬间的动容,好像想起什么,动作不太利索的伸手绕上江叙的脖颈。江叙被他的举动讨得心口泛起莫名的柔软,神色都温柔许多,掌心落在雁回后颈似有若无的摩挲,摸了摸他的发尾。雁雁怎么睡在这里。雁回望着江叙身后一片泛黄的田圃,语气淡淡的:累就睡着了。与他语气相反的是他的动作格外温柔和小心,靠在江叙怀里很依恋。江叙,你背一下我。江叙的西装不利于他手脚伸展,难得听到雁回要求自己背他起来,索性松开两颗衬衣上的扣子,袖口也往手臂折了折,轻松地把雁回背起来。雁回神情带了点恍然:要是下一场雨就好了。年底将至,他跟江叙都快认识八年呢。如果还有下一个八年,自己也往不惑之年奔去,江叙到那个时候肯定还是个仪表不凡的中年男人,会比现在更加的深沉有风度。江叙,你喜欢我什么。雁回第一次问出这样的问题,他跟江叙在一起从交易到自然自然的状态,爱和不爱,喜欢或者不喜欢,两个人似乎都心照不宣没把它放在嘴边表达过。江叙停在原地,为雁回突然的话感到始料未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雁回自顾自的喃喃:我之前一直觉得我们的交易哪怕是真的,但后来的感情也不是假的。凡事从假到真,哪怕虚情假意,能持续到这么多年,都也一定熬成真的了不是。江叙,我知道在国外同性可以结婚,你有没有想过跟我结婚然后建立我们的家?江叙微微偏过脸看他,雁回盯着江叙的眉眼,格外专注:我有想过,不过你的家人不接受我。我跟你在一起是我高攀,你的身份可能必须得有一个亲血缘的继承人,这些我都想过,哪怕让你找人做试管,代.孕,但凡我们的家不分开,我都可以接受,也做好了心理准备。雁回想的真长远,说完他就觉得好累,自始至终入戏的只有他一个。当时雁回的真是骄傲得要命,江叙经常找他们班子给老太太唱戏,江叙不爱听这些,每回却都坐在场下看,眼睛只盯着雁回,看他有时唱风情万种魅惑君主的妲己,有时又变身飒爽英姿的穆桂英。雁回什么旦角都能唱,师父对他严厉,他那会儿一边倔一边学,挨板子都没挤出过半滴眼泪。江叙投他所好,只差点没把星星月亮送过来给他,雁回骂他腐败。在他遮遮掩掩着自己的失落和不甘,准备被楚园这个单子压得喘不过气时,江叙表露出来的适可而止的关怀让雁回不是那么难受的接受。江叙知道他这个人最要面子,骨子傲,偏偏当他们在一起后江叙最喜欢折他的傲骨,要他服软。就是这么恶劣的江叙,会在他半夜发着高烧躺在医院里傲娇的说了一句不想人时,低笑着不语,等江叙飞回来跟他相处直接把他吓得说不出话,尽管没几个小时江叙还得赶到机场继续回去参加工程项目的会议。那时候江叙忙,经常在外面当空中飞人,就算如此,都没让雁回觉得难过一次。他要顾着楚园,楚园在江叙眼底只是一个很小很不起眼的班子,却是雁回的命,所以他守着自己的小班子哪里也不去,辛苦的就只有江叙,从这头飞到那头,差不多稳定在丹阳市那会儿,好几年也过去了。在江叙最忙的时期雁回都没有生出若即若离的感觉,苏月白来的那天前他还只单纯的觉得江叙捉摸不透,此刻这人背着他,如此近距离的亲密接触,依然抵挡不了雁回心内的寒意,他觉得江叙很恐.怖。将近八年的时间自己就没彻底真正的认识过这个人,雁回想象不出这八年间,他所有的生活轨迹、圈子、工作,凡是接触的东西都在江叙的编排内,精准缜密,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等待他的结果唯有被慢慢的蚕食。他甚至体会不到江叙以什么样的心境会把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宋然视为眼中钉,为了莫须有的占有欲差使人给一个孩子教训?如果不是自己阴差阳错的回去救宋然,今天又是另外一副局面。江叙从来不让他不喜欢的东西出现在面前,原来潜在的意思就是把那件东西破坏掉,雁回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边真的存在一种让他完全无法抵抗的法则。雁回咬上江叙的耳朵,牙齿轻轻碾在他的耳垂:你喜欢我什么呢。江叙真厉害,花费那么长时间跨越了多个时间段给他施的局,好的,坏的,他经历的种种,其实都在江叙的可控范围内,唯一失控的大概只有那次火灾。江叙终于察觉了雁回的异常:雁雁,苏月白跟你说过什么。阿姨把苏月白来过的事汇报给他,念及雁回接触之后并没有反常的状态江叙才没过度的追究,只略微施加了一点手段给苏家忙一点,让苏月白别太闲的打扰到雁回休息。雁回双手交叠,看着就像把手掐在江叙脖子上。他的耳旁响起许多吵闹的声音,群魔乱舞似的,心里一刻的宁静都没有。雁回的嘴型对江叙挤出两个字:魔鬼。魔鬼背着他前行,只有深渊,没有他所谓期待的家,没有。江叙从来就不是他身后的退路,雁回退无可退,求救无门。你做过的事我都知道了,他说话低低的,断去楚园的一切,就是拿走我命。没了嗓子,和折我登台的手脚没什么区别,江叙,你从来就没想让我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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