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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1 / 1)

安平一头雾水,委屈的不行。甄道长走得匆忙,他真是没追上人啊。这才没来得及告知道长,阿郎今晚有事,不能出门的消息。可是在外人面前,他也不好辩解,唯唯行了礼,赶忙追了出去。一旁孙庞民见此情形,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你还真在意那小道。”韩邈冷笑一声:“我都说了,那是恩人,你还想做什么?”刚才那句挑衅太过,不是存心作弄,他当真不信。孙庞民嘿嘿一笑:“我就是看那小道俊俏,逗弄两下。勿怪勿怪。”损友如此一说,韩邈心底也是一动。琼儿虽说不怎么懂得人情世故,但是基本礼仪还是有的。除非米芾那样,一见面就得罪人的主儿,他还真没对多少人失礼。可是刚刚情形,真有些异样啊。谁料稍一走神,那张讨人厌的脸就凑了上来,孙庞民好奇道:“难不成你真看上那小道了。”韩邈呵呵一笑,抓住了他的腕子:“不是不醉不归吗?为兄今日就舍命陪君子了。”孙庞民顿觉不妙,他酒量哪能比得上韩邈?然而不由分说,韩邈拖了人就走,哪容他挣扎。这边,回到了偏院,甄琼半步不停,蹭蹭跑回了屋,一把甩上了房门。好不容易追上来的安平可没过这架势,赶忙道:“道长还未用晚饭,今晚想吃些什么?”“我累了,不想吃!”屋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叫声,听起来似乎余怒未消。被弄得一脸发懵,安平却也不敢叨扰,想了想,自厨房取了些点心、饮子,放在了外间桌上,轻声道:“道长若是饿了,外间桌上有吃食,可以垫垫……”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屋中人作答。安平摇了摇头,轻轻退了出去。闷头趴在床上,甄琼满脑子全是那姓孙的身影。他可比自己高多了,看起来还瘦削,却不显文弱。两人称呼还那么亲热,还说抵足而眠……明明没吃梅子,甄琼却觉得自己嘴里酸的厉害,让人着恼。翻煎饼一样,在床上翻来翻去半个多时辰,他终于还是把头埋进了柔软的锦被里。明日再看看吧,说不定是自己想错了呢?※任店的雅阁中,已是娇声一片。有人喂酒,有人唱曲儿,有人抚琴。窗子还开着,能看见下面长长的廊道下,数百名伎子彩绸飘摇,曼舞轻歌,一派花团锦簇的景致,就连樊楼都逊色几分。然而有一道身影,与屋中气氛格格不入。韩邈端着个酒杯,斜倚在榻上,连身边的女子都不敢造次,只乖乖斟酒。许是瞧他这模样不顺眼,一颗枣子砸了过来:“有你这样接风的吗?”韩邈偏了偏头,避过了那枣,淡淡道:“先父丧期未满。”这话倒是让孙庞民有些尴尬,也坐直了身:“小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次回京,确实是听到了些消息……”见他难得正色的模样,韩邈挑了挑眉。孙庞民也不在意,挥手让那群伎子关上窗,齐齐退了出去,这才道:“你那香水铺,生意是不是越来越好了?”之前的“春归”,还只是在东京打出了名头。等“夏凉”半月内卖个精光,连应天府都传开了这“香水”的妙处。实在是洒香水比熏香方便太多,气味更是怡人。坊间也不是没有仿制的,但最多也只是像大食来的蔷薇水,不是太浓,就是太淡,始终没能学到韩家香水铺的真髓。无利可图,自然会有人打起了韩家香水铺的主意。“你可是听到了甚么?”韩邈也放下了酒盏,问道。他这损友,出身将门。官职虽然不高,又被文尊武卑压得抬不起头。但是消息当真是灵通,在西军亦有些门路。孙庞民也不答,只是用手沾了些酒,在桌面上写了一字。“高”。韩邈瞳孔猛然一缩,会被孙庞民如此忌惮的“高氏”,只有一个,正是高太后的母家。她的曾祖高琼,乃是太宗的从龙重臣,还曾在“澶渊之盟”里立过大功。后辈亦有不少子弟从军,乃是不逊曹家、折家的累世军门。若真是太后的亲眷想要动手,难怪孙庞民会巴巴跑回京城,只为提醒他一声。然而看了看那字,韩邈还是伸手拂去了。孙庞民皱眉道:“你是不信?”“放心,我自有安排。”韩邈淡淡答道。盯了他半天,孙庞民面上突然一松,倒了回去:“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可就不管了。来人,赶紧来人唱曲儿!”这一嗓子,又招来了一群莺莺燕燕,欢歌再起。见孙小乙那副乐不思蜀的模样,韩邈摇了摇头,掏出两块银子,扔在了地上:“谁灌醉了他,就赏谁了。”那群女子眼睛发亮,也不管孙庞民气恼的叫嚣,咯咯笑着围了上去。看着那小子左右难支的模样,韩邈笑着重新端起酒杯,靠在了软垫上。琼儿当真是生气了,明日还要好好哄哄才行。只是他因何如此气恼呢?酒杯凑在了唇边,压住了那一抹悄然浮出的笑容。第45章大半夜, 甄琼饿醒了一回, 爬起来吃光了点心, 还喝了两杯水,又倒头睡了过去。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迷迷瞪瞪的坐起身, 他呆了许久,突然叫道:“安平!”安平早就守在外面了。昨日甄道长没吃饭就睡下了,阿郎回来听说此事, 又把他训了一顿。今早也是等了许久, 不见人醒,又吩咐了让人多睡会儿, 才出门办事去的。因而安平不敢冒然吵了甄道长,正心急火燎呢。听了呼唤, 他赶忙入内:“小的在!道长你可算醒了……”他话还没说完,甄琼就道:“韩大官人可还在家?”不问个清楚明白, 他真是不甘心!安平赶忙道:“阿郎出门办事了,说是下午才能回来。”甄琼看了看天色,也知是自己起晚了。想了想, 又问道:“昨晚那客人呢?”“道长可是说孙郎君?似乎还没醒, 宿在主院……”安平刚说完,就发现甄道长脸色都变了,不由吓了一跳。这是怎地了?甄琼从床上蹦起来,在屋里绕了好几圈,犹觉心头冒火, 狠狠一握拳:“我要出门吃饭!”他再也不减肥了!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安平小声道:“那,那道长想去何处用饭……”这时辰,早饭估计都没得卖了吧?“去任店!”甄琼咬牙切齿,挤出了那三字。他倒要看看,任店到底有何不同之处!虽然不知小道长这是怎么了,但是如今阿郎不在,安平也不好阻拦。只劝了几句,好歹让甄琼多带了些钱,才命人套车,出了大门。任店位于任店街,在内城偏东,距离韩府并不算近。半个时辰后,站在了任店的大门前,甄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圈,哼了声:“还不如樊楼!”当初韩邈一到东京,可就请他去了樊楼。光看门面,这任店就大大不如樊楼!安平简直哭笑不得。这大中午的,店里的伎子们还睡着呢,没了那抹丽色,任店当然看来不如樊楼了。他只能陪笑道:“樊楼可是七十二正店之首,自然要胜任店一筹。樊楼距此也不远,道长要不换个地方?”任店和樊楼就差两个路口,还当真离得不远。甄琼却摇了摇头:“不必!就在这里吃!”说不定这里饭菜更好吃呢?还是要试过才行!安平还能说什么,只能带着甄琼进了酒楼。并未在下面大堂寻座,安平乖觉的选了个雅阁。这里的花销自然要比楼下多些,万一甄道长觉得贵,他就可以提议把账挂在阿郎的账上。虽然不知道甄道长在气什么,但显然跟阿郎有些关系。甄道长又是个爱财的,不用付钱就吃这么一顿。万一念起了阿郎的好,消了气,不就好了?安平的机灵心思,甄琼是全没察觉。坐在雅间里,店小二噼里啪啦报了一大串菜名,甄琼听得头的都大了,直接道:“你店里的招牌菜,来五样!”只一位,五盘怎能吃得完?那伙计愣了下,却见一旁安平对他使了个眼色,也不敢多言,陪笑道:“小的这就去传菜。道长可有什么忌口的?要喝些什么?”“没有!不必!”甄琼断然拒绝。那伙计见屋里气氛有些不对,立刻退了下去。不过多时,一盘盘精美菜肴就送了上来。甄琼看着满桌的金盘,才发现自己点的多了,于是对安平道:“你也坐下吃!”“啊?”安平愣住了,什么时候他能跟主家的贵客同桌了?“快吃!不可浪费了!”他有钱,自然能请别人吃饭!甄琼愤愤想到。见甄道长如此果决,安平也不敢再推辞,虚虚坐到了侧面。甄琼也不管安平,举筷就吃了起来。这羊肉不如朱雀门外的煎羊肠好吃。这蒸鱼比不过州桥东起第四家的滴酥水晶鲙。这是啥玩意?还没有鹿家的肚肺有嚼头呢!点心也是王家的攒盒更香甜……一盘盘花团锦簇的珍馐,嚼在嘴里却跟嚼蜡一样。甄琼也想不起当初樊楼的饭菜到底是什么滋味了,只有那一道道同韩邈吃过的夜宵,牢牢记在心间。他突然停了筷:“这几道菜,要多少钱?”安平也赶忙停筷,瞅了眼,小心翼翼道:“没有点酒,这一桌应当不超过五千钱……”他正想说,不必担心,可以挂在阿郎账上。谁料甄琼却哼了一声:“果真是来吃金盘的!”他跟韩邈从街头吃到街尾,也花不了五百钱。这么难吃的菜还敢卖这么贵,真是黑店!这到底是嫌贵还是挑刺啊?安平都要挠头了,实在忍不住,问了句:“道长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烦心事?甄琼突然愣住了。对啊,他现在有什么好烦心的?几十万钱的丹炉说换就换,炸了也不怕,几千钱的材料折腾完了,还有人送货上门。平时吃穿都不用操心,随便动动手,就能拿一百贯的月俸,更别提那百分之十的分润和存折上的利息了。他都这么有钱了,丹房也不愁,吃饭也不愁,还有什么可烦心的?若是连契书都不用签,岂不是更好?“我有什么可烦心的?!吃饭!”甄琼立刻运筷如风,往嘴里塞了起来。安平简直目瞪口呆,这就好了?可是光看道长的吃相,似乎真的烦恼尽去了。那这一通,到底是为什么啊?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能颤巍巍跟着吃了起来。一顿饭吃完,安平都没来得及说挂账的事情,甄道长竟然大大方方付了钱。几千钱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反正他是管不了了,还是交给阿郎处置吧。叹了一声,安平尽职尽责的道:“道长可要回去了?”“我随便走走。”甄琼哼唧了一声。刚才吃得太猛了,都撑到嗓子眼了,再坐车怕不是要吐。怎么说也是贵达四千八百钱的饭,他憋也要憋回去。艰难的迈着脚步,甄琼还不忘给自己打气。都是被钱迷了眼啊,当初下山时还惦记着开宗立派呢,怎么现在就光记得签不签那契书了?还是要专心炼丹,明矾那测试已经进行了二百三九十组了,就算再怎么艰难,也该有盼头了吧?等他提纯出新的金属,就是能青史留名的“真人”了,要取个特别有格调的道号才行!什么契书不契书的,谁在乎啊?然而不断这么跟自己说,甄琼却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跟堵了块石头一样。别是刚才吃太猛,吃出问题了吧?他揉了揉胸,这些天心口总觉得不太对,要不要找个医生看看?正想的出神,身边突然传来了喧闹声。甄琼偏头一看,就见一家金银铺前,有人吵了起来。“你这金镯成色不对啊!我让人瞧过了,定然不是纯金!这可是做陪嫁的,怎能不给个说法……”一个货郎模样的男子堵在铺子门口,满面焦色,大声嚷嚷着。守着店门的伙计也叉着腰,怒斥道:“你都买回去十日了,现在才找来,还张口就诬蔑我店的名头!快滚快滚!”“这镯子没有半点损坏,还有你店里的铭文,岂能不认?”那货郎更急了,举着手里的镯子叫道。“没有损坏你怎知是假的?是不是专门弄了个假货上门行骗?”那伙计分毫不让,张口就道。“还不是你们说损坏就不给退换了!我就是贪图你家首饰便宜,才上了当啊!这镯子成色当真不对的……”那货郎似乎都要哭出来了。“成色!成色!你懂什么成色?!”那伙计听到金镯没有损伤,反倒更来劲了,“光凭看的就能把真金说成假的,你倒好来坏我家名头……”两人争执不休,一旁围观的人群中,已经有人叫了出来。“真金不怕火炼啊,烧烧看不就知道了!”“金质软,能咬出牙印。咬咬看啊……”“不成不成,有些金里掺了铅、锡,也能咬动的。还是当烧一烧……”“你没听人家店家说了,损坏不换啊。这要是烧了咬了,岂不更没人理了?”“那要怎么分辨?不还得看成色?”“又不是上等紫金,哪能分辨的清楚。难怪这店家有恃无恐……”一群人都想不出个法子,正待此时,有人出声道:“不损金镯,又能测出成色的法子,在下倒是知道一个。”此话一出,场中不由一静。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只见站出来的,是个三旬有余,颔下蓄须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有些文弱,身上穿着的道衣也有简朴的很,若不是气度不差,简直像个东京城里随处可见的书生。那持镯的货郎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立刻露出了喜色:“还请先生指教!这可是小人全家积蓄换来的。若是假货,实难交待啊!”如今嫁女,嫁妆须得丰厚。倾尽家财给女儿打个金镯防身,也不奇怪。那文士点了点头:“烦劳哪位取三个大小相同的碗来,并一双筷子,清水一壶。”此话一出,立刻有人转身回去,取了碗筷和水来。在众人面前,那文士先倒了一碗水,再把碗里的水依次注入另两个碗中,让众人看清楚了,三个碗能装的水量,是一模一样的。随后,他抬头问那货郎:“你这金镯,重量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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