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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东(5)(1 / 2)

颜异在长安呆了七天,等到第八天的时候,他站在了大名鼎鼎的‘不夜翁主府’。

这里有很多人想用各种方法引起这里主人的注意,最终见到她,但做到这一点的寥寥无几——他在外院等待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同样想见她的,对于这件事,显然他们是很有话说的。

大概是因为排队等待这件事本身就很无聊,面对颜异这个生面孔,很多人就自然而然诉起苦来。总之就是说,几年前想要见‘不夜翁主’还没有这么难的,现在却成了一件千难万难的事情,言语之间有着些许不满,但又竭力隐藏这种不满。

对于这些人来说,不满是很自然的事情,但又下意识担心自己表露的不满为他人所知,给自己带来麻烦。由此,更加令人看清了这里主人的权势,即使是私底下的场合,也有足够的影响力。

“不过这也是自然,今时不同往日,不夜翁主如今也越发贵重了自然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能见。”这大概是自我安慰的话。对于这些人来说,陈嫣这次回到长安,相比起过去任何一次都更亲近‘权力’‘政治’这些东西,这就是‘贵重’。

他们不擅长分辨各种权力,特别是隐于幕后的权力,只有这种硬推到他们眼前,再明白不过的权力,才能让他们意识到这是什么。

虽然心中不满,但习惯于在阶级社会中谋生的人们总是足够‘体贴’,自动将这件事合理化了——只不过‘合理’是一回事,心中是何观感又是另一回事了,不满总是不满的。

颜异听这些人只言片语谈及自己的目的,他听到了很多很多他们的诉求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来到这里自然是为了从此间主人那儿得到些什么。

那些形形色色的、属于普通人的就这样明明白白地显露出来,是得不到满足的样子。所有人都认为这些自己怎么都够不到的东西,在这里的主人那里一定能轻而易举地达成。

简直就像是通过巫师向神明祈祷一样容易,只不过巫师往往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虽然绝大多数人是相信巫术的,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会认同巫术大多数时候真没什么用)。而向这里的主人,某种意义上他们心中的‘巫师’祈祷,却是能够得到想要的结果的。

只要他们能够站在他面前请求。

只要能够见到他。

她越来越强盛的权势也基本来于此,她总是能够做到任何事只要是她想做的。她靠这样的‘无所不能’铸就她在人世的名声,亦是凭借这‘赫赫威名’她最终走到这般无往而不利的地步。

这些等待她垂怜的人敞开了自己的欲望,他们不考虑其他,只想从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对于他们而言,或许这里的主人已经不是‘人’了,而是被物化成了某种存在。

就和某个代表着神力的石头人、木头人差不多吧(汉代的巫术崇拜还比较原始,将力量寄托在石头人、木头人身上都是有的)。

颜异和所有人不一样,他来这里的原因并不在于索取,而在于给予他来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她或许不再需要他了,但他非得来问他,这是他必定要完成的事。

因为颜异的身份不同于一般的客人,即使新来陈嫣身边侍奉的人大抵不知道他和陈嫣曾经的事,也将他的拜帖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别的不说,光是复圣嫡传这一重身份就足够他敲开任意一权贵的大门了搞学术的学者总是有这样的‘捷径’。

“颜先生,请随小人来”越过了前面排队的许多人,颜异被请到了另一个院子。

而在他之前正好有个男子从这里略带忐忑地走出去,显然他已经得到见这里主人的机会了。

“颜先生稍待,等到那位王先生事毕,小人便去禀报翁主。”这里的仆人受过专门的训练,总是会保持不卑不亢地完美态度。

颜异并不介意等待事实上,他和她的故事里他已经耽误过很多时间了。临到这个时候稍微等待一段时间,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一次的等待其实并没有太长的时间,那位王先生很快去而复返,从他的神情来看,应该是诉求没有得到满足。站在院中廊下,看到院门外匆匆走过的人影,颜异下意识地做出了判断。

“看来王先生事已毕,小人这便去替先生通报翁主。”略微笑了笑,仆人便很有分寸地告退了。

颜异并不在意这个人的告退,他只是想到了刚刚离开的那个‘王先生’——他想要从这里得到什么,显然已经失败了。而他呢,他来到这里想要给予什么,对于她来说又是什么想法?

说不定对于她来说,他其实是比之前的客人更糟糕的那种。

想到这个的时候,颜异会有些许不安——到了他这个程度,其实已经很少会不安了经历他所经历的事,能动摇本心的事情就会寥寥无几,这是很自然的事。而关于陈嫣,大概就是极少数能让他不能自已的因素了。

他大概一辈子也学不会对她淡然处之,也从未想过那般关于这一点,在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不可更改了。

只要他见到她,为她动摇一次,就会为她动摇两次、三次千百次。

对于颜异这个人,陈嫣就是这样的存在。

“翁主,有一位先生求见。”

“怎么又有人来见?不见!今天再不见了!”

“翁主,来求见的人不同一般曾任大司农中大夫这也罢了,最要紧的是,此人乃是复圣颜回嫡传。这见还是不见,下面的人不敢妄断。”

乍听到这个消息,陈嫣的感觉可以说是‘五味杂陈’。一方面,多久没有人向她提到这个人的消息了?忽然听到相关消息,其实是有些意外和怅然的。而另一方面,就在几天前的繁华夜市中,她分明在人群中看到了他。

所以,他今天会出现在她的府邸,这更像是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相见还是不见?貌似是一道选择题,其实对于陈嫣来说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关于过往曾经,如果她没有放下,她必然是要见一见颜异的。如果真的放下了,那就更要见一见了!已经放下的话,那还有什么理由不见?

非要坚持不见,倒更像是在故作放下,其实不然。

“母亲大人?”陈如意小朋友分明感受到了抱着她的力量在加重,虽然不疼,却让她意识到母亲大人的情绪不太正常陈如意小朋友其实是个挺敏感的孩子。

沉入自己思绪当中的陈嫣回过神来,手臂上的力气松了松。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陈如意,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如意,还记得吗娘亲前些天的时候问过你一个问题。”

那个时候陈嫣更像是一腔冲动影响下,说出了‘如意你想过‘父亲’吗?’这样的话。当时的陈如意小朋友没有给出答案,只是以一种疑惑的神情看着她,大概是对这个问题赶到困惑吧。

在陈如意的人生中,‘父亲’这个词说不上熟悉,但也绝对不陌生。她并没有感受过父亲的关心爱护,甚至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不过她自己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其实很多小孩子有父亲又如何,一样很少见自己的父亲,感受不到太多来自父亲的爱意——以这个时候的习俗来说,父亲对孩子确实严厉居多,鲜少温情。在高门大户而又子女众多的贵族之家,这一点就更加明显了。

而且陈如意并不缺少男性长辈替代父亲在孩子少年时的重要位置,比如她的师父桑弘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并不觉得桑弘羊和‘父亲’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环境让陈如意对于‘父亲’这个存在说不上什么感觉。既不存在刻意忽视或者淡漠,也没有心心念念却求而不得。

她当然知道‘父亲’是特别,事实上她也确实觉得‘父亲’是特别的人,但也仅此而已了。更多的想法?那她是真的没有。

对于这样的她,问她有没有想过关于‘父亲’种种,比起摇头或者点头,她更多的反应其实是‘迷惑’。

所以当时的她并没有做出回答,只是迷惑地看着陈嫣。而陈嫣也不是一定要她给个回答,事实上,那是陈嫣在问陈如意吗?不不不,陈如意小朋友其实只是一张等着生活去涂抹色彩的白纸,问她这个,就算她有所回答又如何呢?

对于陈嫣来说,与其说是在问陈如意小朋友,还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至于为什么要在当时的情境下问自己这个问题,只能说旧世界对人始终是有影响力的——即使她认为一切已经过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也一样。当她再次与他相逢,必然不可能平静如她当时的表现。

事实上,当时霍去病都看出了她的反常。

看着孩子依旧迷茫的神情,陈嫣觉得自己实在是自寻烦恼。放下了陈如意小朋友,拍了拍她的头:“你先去别的院子里玩儿罢,娘亲要见一位故人——带如意去玩儿,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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