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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棋差一招(1 / 2)

第五十五章 棋差一招

冉清桓胜在谋略,然而万事不能老是投机取巧,况且燕祁并不是他一个人撑起来的,他之所以敢悠哉游哉地住在大牢里,是因为知道余彻、尹玉英、方若蓠、莫舜华、李野等人在外面,这是一群太优秀的将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足以颠覆整个天下。

名主、贤臣、良将,一样不少,这个时代的燕祁实在太过耀眼。

这一年的七月,大火随节气流过天际,与之遥遥相对的大地,燕祁大军在华阳和潇湘短兵相接,天地也变了颜色。

而早已过了梅雨季节的华阳忽然开始连绵不绝地下起雨来,死者的血迹和生者的眼泪一起被冲刷干净,老天整整哭了一个月。

冉清桓靠在泛着湿气的墙壁上,透过方寸的天窗呆呆地望着窗外那不合季节的潺潺雨丝,以及夹杂其中,万千迷惘的魂魄,一切就要结束了,他权当自我安慰一样,是啊,一切就要结束了,只要天下一统,太平盛世至少还能延续百年,在这场浩劫中活下来的人们,就像是搭上了诺亚的方舟。

他想那坐在方舟上的诺亚原来也有这样的苦衷,明知道灾难的降临,恨不能将船造得大一些、更大一些……然而都是无可奈何的事。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存在能左右全部的人和事,没有任何一条路能让每个人都平平稳稳地走下去。

安逸了太久的、执迷于所谓文明的人,总是会忘了这个世界是构造在某些基本的定律上的,其中一条,就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而恻隐,是神降罪于世人的证据。

忽然,一缕细细的女声钻入他的耳朵“以吾之名,祈求诸天神魔,佑吾燕祁,佑吾主吾臣……”冉清桓一愣,下意识地四下找寻,女子的声音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一般。

这个时候郑越走过来,端了两碗冒着热气的酒水:“找什么呢——快点,趁热喝了,这天气太反常,去去潮气,省得受病。一两银子一碗,可是好金贵的酒。”

冉清桓心不在焉地接过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嗯?”郑越皱皱眉,凝神听了听,此刻才刚停了雨,牢房里外都一片静谧,什么都没有,“什么声音?”

“愿以吾之寿数,祈吾王上平安,吾国相平安,吾诸将平安,吾万民平安……”冉清桓一惊,这回听明白了,无怪郑越听不见,这应该是某种名为“祭”的法术,并不需要什么高深的修为,只要一点点巫族或是什么其他什么的血统就可以启动,成功的概率也并不是特别大,然而一旦有了功效,施咒人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究竟是什么人,能为燕祁做到这种地步?

那有些熟悉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冉清桓仍然没想起来是谁。

“清桓,清桓?”

他回过神来,郑越正近距离地注视着他,“又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能不能吱一声,三天两头吓唬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好像能感觉到郑越绵长的呼吸轻轻地喷到脸上,冉清桓有点窘迫,忙借着喝酒将头偏到一边,耳根处有一点可疑的淡红。

郑越眼尖瞥见,不易察觉地弯弯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冉清桓,以前锥子扎进去都不见一滴血,现在这脸皮也太嫩了吧?大白天瞎琢磨什么呢……”

冉清桓一脚踹上去——就是欺君罔上了,怎么着吧?

之后的这一整天,似乎只放晴了一小会儿,然而马上,那挤出云层的光芒就被吞没不见,冉清桓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被自己忽略了的,心里有种奇异的不安感。傍晚的时候,忽然起了风,远处的昏昏沉沉的天光和地平线连在一起,彼此之间难舍难分,山雨欲来——

郑越细心地帮他裹好了被子,自己躺在他旁边,横出一只手臂搭在他腰上,当然,郑越这么做是没有什么邪念的,毕竟七月的天气还是有些闷热的,冉清桓不耐烦盖被子,半夜里会有意无意地踢开,郑越这么引人遐想的动作纯粹是担心他受凉。

夜半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雨似乎大了起来,还能听到微微的雷声,飘渺而熟悉的女声再次响起,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单纯在梦里回放,冉清桓猛然惊醒,身上凉飕飕地一片,自己伸手摸摸,才发现是一身的冷汗。

是了,如果“祭”没有生效的话,自己是绝对不会听到的,那么也就是说眼下几乎必胜的局势里存在着自己没有注意到的致命弱点——致命到,像她说的一样,吾王上、国相、诸将、万民都难以平安!

他动的时候郑越便已经醒了:“清桓?”

“把灯点上,我有话跟你说。”冉清桓急急忙忙地爬起来,披上外衣,从枕头的夹缝里取出这些日子以来米四儿传进来的战报和整个大陆的地图。

郑越点上油灯,豆大的灯火在晦暗的牢房里亮起来,冉清桓飞快地整理着战报——六月十三,方若蓠偷袭成功,彻底断了洪州军与北方的联系,将潇湘困在华阳,据守泾阳,吕延年想救被围精锐,几进几退都未果,毕竟潇湘手上的兵力是洪州的命根子,洪州政局已经随着华阳之战的开始乱作了一锅粥。六月二十,潇湘企图突围,正中了尹玉英的埋伏,损失惨重,大将军谢青云身受重伤。六月二十五,包围圈缩小,华阳周边地区的洪州军被余彻洗劫将尽,洪州一天之内三员大将战死,一人被俘投降,潇湘紧闭华阳城门不开,同时,华阳内的空气也越来越紧张,洪州人正在全城范围内疯狂地搜索着郑越和冉清桓,以及可能和燕祁军方有联系的人,饶是跳骚们也不敢大意。

“潇湘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满城的百姓,我们不敢断其水源和供给,但是这没关系,反正里应外合,破城只是时间的问题。”冉清桓食指习惯性地轻轻敲着纸面,“不对,已经布置下去了,余彻那边的信儿也到了,应该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还会有什么问题么?”

郑越向来了解他,这人绝对不会深更半夜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发神经拉着他一起看战报,一定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所谓的直觉,不是子虚乌有的第六感,而是在对某一方面熟悉到一定程度以后,那种深入到人潜意识里的判断力。

定是哪里出了纰漏。

“你有没有考虑过北蜀军?”郑越沉吟了一下,他也在联系着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吕延年有多少家底他心里还是有数的,那边出现问题的可能性不大,而相对的,最近的所有焦点都被放在华阳上,北蜀仿佛已经被人忽略了。

“有。”冉清桓想也不想地回答他,“莫舜华在防着北蜀,眼下洪州军心已乱,你看潇湘搜城的疯狂程度就知道,他已经自暴自弃地把宝全部压在擒贼擒王上了,所以余彻把一部分兵力布置到舜华那边了,就算是北蜀突然发难,也足够抵挡一阵子。”

这答案不怎么出乎意料,毕竟是兵法大家,就算再怎么不按牌理出牌,也不会犯这种不顾大局的低级错误。

郑越因此提出了第二个可能性:“万一北蜀和洪州联合了呢?你现在把吕延年逼得走投无路,他只有放下身段去找戚闊宇,以求得生路,而对于北蜀而言,现在正是唇亡齿寒的时候,洪州没了,我燕祁的势力必将扩展到北方,到时候大半个江山在我们手里,只怕戚闊宇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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