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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私下交易(1 / 2)

第四十五章 私下交易

冉清桓曾经从凤瑾那里学过一些药学,可惜终究不是这行的人,只有三分钟的热度,因而只得了一些毒物的皮毛,环儿把偷偷换出来的饭食给他看了,检验过后,他虽然说不出具体郑越用了什么药,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样的成分和剂量不会致命,只是一段时间后让人慢慢地衰弱,直至神志不清。

虽然如此,冉清桓却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药在发作初期都是会有一些其他症状的,大多就是类似伤风感冒一类的,于是他在环儿送去的饭食里加了一些会让人有些不适却又不真正伤及身体的东西,只要菁菁出现了应该出现的症状,那些暗地里的影子说不定就会放松警惕,那么就是机会!

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让菁菁公主和倪鞠感恩戴德地离开锦阳了。

郑越麾下有一个特殊的部门,叫做礼司,和礼部可是不一样,这个神秘的部门的存在,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职能就是确保每一个在郑越眼前晃的人的身份都没有疑点,时期敏感,容不得半分失误——而这一日,礼司秘密截获了一个消息和一封信。

消息是,西戎原镇国大将军倪鞠潜入境内。

信,是蓁美人的亲笔信,言辞暧昧,甚至包括了锦阳王的一些起居习惯,还透露出那么一点企图分化郑越和冉清桓的阴谋计划。

这事件非同小可,仅凭这一封信和真假难辨的消息,好像什么都很明显了,却又什么都说明不了,偏偏调查了许久,再没有什么别的进展,正自尴尬的时候,冉清桓的密信到了。

在燕祁官场,有个人是万万得罪不得的,正是这个丞相大人,且不说此人与锦阳王的感情很不一般,让称孤道寡的锦阳王平辈论交,大有平分天下之意,便是单以他城府手腕就叫人念之生寒。

他于战场上瞬息万变,思虑缜密之极,偏偏又能手段百出,胆大包天,在朝中他上下打点、左右逢源,做事圆滑为人低调,然而诸多事端却又都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礼司长姚景源不能不说是久经沉浮的老狐狸了,却不敢说一声识得此人。

所以他接到冉清桓的信的时候头大了一圈。

冉清桓极少说话这么义正言辞,从为臣之道扯到自古而来的活水红颜,言将尽,姚景源总算是看出了点意思:感情冉相爷这旁敲侧击的说了半天,就是在指责这个蓁美人啊。进宫第三天便有幸侍寝,又有传言说王爷夜夜流连于其寝宫,甚至因为她竟然和相爷有失和之嫌,加之其背景身份,果然非同一般……不要问姚景源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他做为礼司的统领,郑越的官方耳目,自然是情报专家——除了有些具体的事情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比如郑越一怒不是君臣失和,而完全是因为妒夫犯病。

再看,冉清桓细细列举了蓁美人的几宗罪过,什么狐媚惑主之类的当然是屁话,然而直接把他的目光吸引过去的一句话却是:勾结西戎余孽,妄图谋反不轨!

姚景源汗下来了,这事情可太巧了些,冉清桓所述竟与疑是蓁美人密信里的内容八九不离十。姚景源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个圈套,但是谁下的套?这……看起来显然应该是冉清桓,只是冉清桓堂堂丞相之尊,干嘛跟个小丫头过不去?而且还是这么急躁甚至有点气急败坏的陷害,怎们看都有失丞相大人的水准啊。

“狐媚惑主……”姚景源忽然若有所思地望着这几个龙飞凤舞的字,“狐媚惑主……呀!”他一拍脑门,暗责自己怎早没有想到,普通的君臣,就算是感情好,可也没有到这种毫无嫌隙的地步的,以冉清桓之才,纵然是深明大义的千古名君,又有谁敢这么毫无顾虑地相信?而像冉清桓这样的人,若是想要大逆不道逐鹿问鼎,对手即使是锦阳王郑越,只怕将来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吧?由于礼司和暗使樱飔多少是有联系的,樱飔前一段时间说过一些意韵含糊的话,仔细想来,大有深意,还有大将军余彻,留宿相府才两夜便被锦阳王赐婚的事情……姚景源苦笑,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怎么自己本本分分地做官,就被扯到这些上位者争风吃醋里了呢?

怎么办?

怎么办——关于这个问题,冉清桓在信里明确地给了他答案,暗杀。

礼司确实做过这种勾当,但是不代表他姚景源喜欢当杀手组织的老大,何况他并不知道王爷的真正意图。可是这件事情偏偏还没办法跟郑越请示,你怎么说?

老大,丞相大人在吃你小老婆的醋,居然放下身段要去搞后宫那一套?

这太扯淡了。你知道人家领导心里是怎么想的,喜欢哪个不喜欢哪个,何况那个人还是站在政局核心的丞相?

可是姚景源心里也清楚,眼下这当口上,冉清桓是绝对得罪不得的,谋反的事情虽然没烟儿,但是大人物已经张了嘴,你怎么回复?

证据不足?大人你判断失误?

你敢当面指责传说中的九国第一人头脑发昏?他这次头脑发昏,一个不留神,人家下次要整倒你一个小小礼司统领可就不昏了。

那么照冉清桓的吩咐做?

那绝对是脑袋让驴给踢了,以蓁美人的娘家身份之敏感,郑越态度之暧昧不明,你不分青红皂白,仅凭一封不知真假的书信就把人一刀喀嚓了……脑袋切下来容易,可就长不上去了。

可怜姚景源岁数也不小了,愣是让冉清桓一封信折腾得一宿没睡好觉。

说也奇怪,宫里消息,自郑越一行出发赴上华之约后,蓁美人居然就一病不起,数太医会诊都分辨不出个所以然来……当然在姚景源看来,这也是比较扯淡的,如果太医都那么无能,也就早就不用再锦阳王宫里混了,那眼看着年轻轻的人一天一天地就病病歪歪下去,太医又怎么都束手无策呢?只有一个解释,这病是人为的,能无缘无故地让宫里人生病,还封住众太医的嘴,这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看来丞相大人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精神,这次是一定要治蓁美人于死地了。

姚景源心里大致有了计较。

而同时,在宫里,郑越一离开锦阳就解除了菁菁的软禁,对一个从此将要失去神志的人,还浪费什么人力物力?那些暗里监视着她的影子,在她的病不负众望地一日重上一日的时候,也不免放松了些。

这时候,环儿把倪鞠到达的消息传了进去,而菁菁决定在她的帮助下出宫,见这昔日的故人一面。

礼司不巧得到了这个消息——或者说,又是某人别有用心地让他们知道的。

姚景源大惊失色地发现,无论是倪鞠入境,还是菁菁通敌的消息,竟然都不是凭空捏造的,至此,冉清桓的用意和动机越发扑朔迷离起来,不巧的是,这位始作俑者已经闭门谢客,连大营的人见一面都困难得很,他去求见了三次,都被人拒之门外——这是必然的,因为冉清桓正顶着九太妃亲自动手易容的一张脸,在郑越的马车上,奔上华而去。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可是事实证明,姚景源在这么一个敏感的位子上做了这么多年,其种种手段也不是白给的,他当机立断地做出了一个决定,劫杀蓁美人,当然,并不能真的出人命,然后致信冉清桓,简而言之就是说,您老交待的事,小的都做到了,可是谁知道好容易有个机会,当天蓁美人还和倪鞠在一起,西戎的镇国将军总不是等闲之辈吧,这这这……失手一次,似乎也没什么,毕竟礼司是情报机构,不是杀手组织啊。

但事情发生的时候有了一点变化,就是礼司的鸽子们飞到的时候,没有看见倪鞠,只有蓁美人和几个柔弱的侍女……刺客们一时不知所措,怎么办?倪鞠在的话还好找借口,但是现在倪鞠不在,总不好说堂堂礼司数名高手不敌几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吧?

可是事到如今,气势汹汹地杀到了,总不能再撤了,硬着头皮上吧,反正冉大人最近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就说倪鞠在,他也不一定就知道这个小小的时间差意外,然而正当刺客们骑虎难下的时候,一小撮禁军解决了他们的困扰。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巧,禁军怎么会突然过来,而更巧的是,蓁美人身边的一个小侍女鬼使神差地随身带了能证明菁菁身份的东西。

这可来得太好了,刺客们交手不久便装作不敌溃逃,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虽然事情有波折,但结果总归是一样的,好,这下老大可以跟相爷交待了,自己也就可以和老大交待了。

姚景源却没有这么天真,大凡这种老狐狸,其实都是不大相信偶然的,从无数经验可知,所有的偶然背后,都有着复杂的必然因果,那一小撮禁军的出现,让他久久不能释怀,然而也只是不能释怀而已,他并没能相通这必然究竟是什么,且对于他来说,确实结果是一样的。

直到很久之后,姚景源才知道自己被丞相大人利用了个透。

——对于礼司来说,事情的结果就过去了,但是对于菁菁来说,她得到了一个信息,就是有人想要她的命,而这个人,似乎并不是郑越。

因为不管怎么说,最后是禁军救了她的命,而郑越此时从种种迹象来开,似乎已经把她忘了。

所以倪鞠闯宫的结果十分的顺利,在经历了一番“生死”浩劫后被吓傻了的菁菁乖乖地跟着他走了,月凤自告奋勇地留下来充数——反正倪鞠说是郑越放了菁菁的,唯一一个会知道这个宫里住着的是否正主的人都默许了,留下来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真能再见那人一面,死也无憾了。

至此,冉清桓所有的计划成功,倪鞠临走的时候许下了他要的诺言——南北交战的关键时期,尽其所能稳住西戎军。

有的时候,了解了一个人以后,你只要做出合适的举动,他自然会按着你的剧本演下去,许久之后姚景源明白了真相以后,不由感叹:这样的人,栽在他手里,终究不算冤枉了。

但是这个计划中有一点很重要的地方,就是冉清桓此时已经知道了前一段时间樱飔暧昧的眼光和余彻莫名其妙的借宿,以及方若蓠话说了一半又吞回去的后半句是什么,并借这些成功地误导了身为八卦之王的姚统领,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所以虽然整个心思都是为燕祁牟利,面对郑越的怒火,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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