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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第 121 章(1 / 2)

纯贵妃再次醒来时,听闻皇帝宣布出继六阿哥永瑢的旨意已经传遍了前朝后宫,眼前就又是一黑。

春桃忙掐了把纯贵妃的人中:“娘娘,您别吓奴婢啊。刚刚太医来说您是气急攻心,特意嘱咐您不能生气动怒的。”

夜色已深,咸福宫里灯火通明,在烛火的照应下,纯贵妃的面容显得有几分柔弱而苍白:“不生气?皇上都不要永瑢了,本宫如何能不生气?可本宫再生气,都无济于事了。”

圣旨一下,断然没有让皇帝收回成命的道理。

她这一辈子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永璋因为她的识人不清已经被毁了,早已经没了继承大位的希望,所以她对永瑢寄予厚望,谁知……到头来,永瑢连皇上的儿子都做不成了,日后顶了天儿也只是个亲王了。

纯贵妃认命的闭了闭眼,罢了,宿命如此,她认了。离开紫禁城也好,起码永瑢离开了这个漩涡,日后也不会被陷进去了。

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在烛火的照耀下折射出一抹彩色的光芒,微弱而又辛酸。

春桃让纯贵妃靠在她身上,轻声道:“娘娘大可宽心,依奴婢拙见,咱们六阿哥被皇上出继既然已成定局,倒不如……趁着皇上还对您愧疚的时候,多替四公主打算打算,公主今年虚岁都十五了。”

这话说到了正处去,纯贵妃伸手抹去眼角的眼泪,将将道:“你的意思,是和嘉的婚事?”

春桃点头:“正是,四公主孝心可嘉,白日里您晕倒后,四公主心急如焚,在正殿守了您一整日,后来还是奴婢见公主面色憔悴,怕公主受不住,才劝了公主回西二所。”

她看了纯贵妃两眼,见纯贵妃面色稍有动容,继续道:“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您要是不在这个时候替四公主周全考虑,日后怕是四公主也要如同和敬公主一般抚蒙,被皇上远嫁蒙古了。”

比起三阿哥和六阿哥是在纯贵妃身旁养到了六岁,四公主可是在纯贵妃身旁养了十几年的,虽然四公主只是个女孩儿,纯贵妃也没有丝毫嫌弃,反而宠爱有加,此时听了春桃的话,纯贵妃仿佛是被人点醒了一样:“你说的对,和敬是嫡公主,皇上都舍得,和嘉是庶出,皇上就更不会为和嘉考虑了。”

在皇权面前,皇室的这些阿哥公主,都是注定要被牺牲的。

有了四公主的事儿转移纯贵妃的注意力,纯贵妃也顾不得再哭了,开始思考起如何能让皇帝答应把和嘉给留在京城。

想了许久,纯贵妃突然道:“不行,春桃,你还是要把这京城的世家子弟的名单给本宫整理一份出来,本宫只想是想不出来的。”

劝说了皇帝,也要有相中的额附才是,两者缺一不可。

春桃轻笑:“娘娘放心,奴婢会办妥的,不过奴婢倒是觉得,就算名单整理出来了,您也不必费心去挑选了。”

纯贵妃一头雾水,不明白春桃这话是什么意思,便疑惑的看着她。

她也不慌张,不疾不徐的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奴婢瞧着,四公主近段时间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针线活儿,而且做的还是荷包,荷包上面绣的是青竹,想来……”

公主许是有了心仪之人。

碍于四公主的声誉,春桃并未将这句话说出口,但话中未尽之意,纯贵妃听的明白。

正是因为听的明白,所以怒从中来,一巴掌拍在了床榻上,怒斥道:“胡说八道,和嘉一向聪慧有礼,行事进退有度,怎么会如你说的那样?再者说了,和嘉从小长于后宫,哪里见过什么外男?”

未经指婚便芳心暗许,这要是传了出去,如何了得?

春桃不妨纯贵妃反应如此之大,忙跪了下去,抬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两巴掌:“娘娘息怒,是奴婢口无遮拦。”

她这两巴掌丝毫没有留情,刚打完,脸上就渐渐浮现出了微红的五指印。

纯贵妃深吸了一口气,亲自扶起她:“起来吧,是本宫反应大了。”

春桃感恩戴德的顺着纯贵妃的力道起身,低声道:“多谢娘娘。”她咬了咬唇,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说了刚才的话题:

“奴婢说公主似乎有了心上人一事,并非空穴来风,私下里奴婢也问过公主身边伺候的嬷嬷和宫女,据她们说,有一次公主只带了一个宫女出去,半路起风了,那宫女回去拿给公主拿了披风,独留公主一个人待了一会儿,自那日后,公主就有些不大对了。”

一旁的蜡烛倏然蹦出了一个火星,像是纯贵妃突然跳动的心一样:“你的话,本宫是信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传了出去,难免叫人拿住把柄,对和嘉不利。”

纯贵妃想了许久,索性道:“明日早早的叫和嘉来见本宫,这件事,还是要听听和嘉自己怎么数。不过在事情未有决断之前,春桃,你记得敲打伺候公主的奴才,叫她们给本宫闭紧嘴,要是让本宫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小心她们的舌头。”

翌日,因为纯贵妃心里头惦记着四公主的事儿,所以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早早的就起来,刚梳妆好,就预备打发人去叫和嘉过来,却没想到她刚吩咐完,和嘉就来了。

请了安,和嘉见纯贵妃面色不佳,担忧道:“额娘可是还难过?”

纯贵妃拉着和嘉坐在自己身旁,微微冰凉的指尖把和嘉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面容柔和:“额娘不难过,额娘也想开了,你六哥出继,或许对他而言,是好事。”

闻言,和嘉露出了一抹笑:“那就好,女儿还担心您会难过,所以一大早的就过来看您呢。”

纯贵妃的笑容微微苦涩,很快又遮掩了下去:“你来这么早,想必是还没用早膳,陪额娘用一些吧,待会儿额娘还有事要问你。”

和嘉没听出纯贵妃的话中有什么异样,干脆利落的应下了。

早膳是纯贵妃的份例,八样小菜,四品点心,还有两品粥,两个人用绰绰有余。

用过早膳后,纯贵妃叫殿里伺候的宫女都退下,命春桃守在门外后,她这才细细的打量了和嘉一眼,然后突然开口:“额娘听说,你最近做了一个青竹的荷包,可是送给你三哥和六哥的?”

和嘉到底年纪不大,纯贵妃只说了一句话,就把和嘉吓的面色煞白,她嘴唇有些哆嗦,看着纯贵妃的目光也有些躲闪。

纯贵妃一看,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她没好气的狠狠点了点和嘉的额头:“说你乖,你以前是真的乖,怎么越大,就什么事儿都敢干了?”

和嘉怯怯的拉了拉纯贵妃的袖子,声音里带着哭腔:“额娘,您别生气,女儿不是故意的。”

少女时期的春心萌动,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有时候,就是那么一个人,那么一句话,一个眼神,就会让你心跳不止。而他之于她,就是那个人。

见和嘉哭的梨花带雨,纯贵妃也不忍心过多苛责,只是还是要问明白了,她才好有计划,纯贵妃板着脸,沉声道:“别哭了,告诉本宫,那个人,究竟是谁?”

春桃说和嘉是在宫里遇见的,而宫里行走的男子,除了侍卫,便是太医,若是身份高些的侍卫便罢了,可若是那人身份实在不堪……

还没等纯贵妃想完,和嘉便红着脸吐出了几个字:“女儿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九弟的伴读。”

——————

春雪来的突然,只一夜之间,雪又落了满地,白茫茫一片,纯洁无瑕。

启祥宫里的咳嗽声一阵又一阵的,丝毫不曾停歇,让人听的揪心极了。

嘉妃面容枯槁的靠在床榻边,眼巴巴的看着正殿外:“巧兰,永珹和永璇怎么还没来?”

巧兰端着药,见嘉妃身上的生气渐渐流失,鼻头一酸,险些就要掉下眼泪,她忙侧了侧头,挤出一抹笑,把药吹凉了喂到嘉妃唇边:“昨夜下雪了,路不大好走,两位阿哥自然会来的晚一些,您先把药给喝了,等您喝完了药,就能见到他们了。”

嘉妃无力的扫了一眼黑黢黢,散发着浓郁难闻味道的药,虚弱的摇头:“不了,喝了这碗药,本宫就又要睡过去。”

说罢,嘉妃突然用帕子捂住唇咳嗽了一声,待她拿开帕子时,鲜红的血静静地躺在帕子上。嘉妃对此轻轻一笑,不以为然。

从去年年底开始,她的身子就如同沙漏,不论喝多少的药,都于事无补,眼见着能熬过一年,她已经很满足了,只是,难免还有遗憾。

巧兰眼尖的瞥见帕子上的红色,眼泪再也绷不住的掉了下来。

嘉妃唇角微弯:“哭什么?早就知道有这么一日了。巧兰,本宫有预感,咳咳,本宫怕是,熬不过今日了。”

巧兰狂摇头:“不,不会的娘娘,您会好起来的,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刘太医的医术那么高明,他会治好您的。”

“说什么傻话,刘太医是太医,而非神医,他救不了注定要死的人。”

嘉妃说着话,眼睛依旧眼巴巴的望着门口,想象着她的孩子推门进来叫她额娘的样子,只要一想,嘉妃就高兴。

又等了两刻钟,嘉妃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了,甚至面色开始红润起来,这让巧兰心底咯噔一声,惊惧极了,她忙轻声喊道:“娘娘?”

嘉妃勉强睁开眼:“怎么了?永珹他们还没来么?”

巧兰僵硬的扯了扯唇角,笑道:“快了。”

“本宫好累啊。”嘉妃艰难的伸手碰了碰巧兰的脸,失落道:“本宫怕是等不到他们了。巧兰,等永璇来了,你一定要告诉他,就说,说本宫还是在意他的,叫他不要怨本宫,好不好?”

巧兰点着头:“好,奴婢一定会告诉八阿哥的。”

“那,那本宫就,就安心了。”

话音落地,嘉妃缓缓地闭上了那一双妩媚的眸子,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睁开了。

永珹和永璇手里拿着糖人和冰糖葫芦,刚走到启祥宫门口时,便听到满宫的奴才们哀痛的哭声,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手上的东西倏然掉落在了洁白的雪地上。

乾隆二十三年,二月初一,嘉妃金佳氏,殁,时年四十三岁。同年二月初四,皇帝下旨,追封嘉妃为嘉贵妃,从葬裕陵。命四阿哥与八阿哥为其母守丧,以尽哀思孝道。面容枯槁的靠在床榻边,眼巴巴的看着正殿外:“巧兰,永珹和永璇怎么还没来?”

巧兰端着药,见嘉妃身上的生气渐渐流失,鼻头一酸,险些就要掉下眼泪,她忙侧了侧头,挤出一抹笑,把药吹凉了喂到嘉妃唇边:“昨夜下雪了,路不大好走,两位阿哥自然会来的晚一些,您先把药给喝了,等您喝完了药,就能见到他们了。”

嘉妃无力的扫了一眼黑黢黢,散发着浓郁难闻味道的药,虚弱的摇头:“不了,喝了这碗药,本宫就又要睡过去。”

说罢,嘉妃突然用帕子捂住唇咳嗽了一声,待她拿开帕子时,鲜红的血静静地躺在帕子上。嘉妃对此轻轻一笑,不以为然。

从去年年底开始,她的身子就如同沙漏,不论喝多少的药,都于事无补,眼见着能熬过一年,她已经很满足了,只是,难免还有遗憾。

巧兰眼尖的瞥见帕子上的红色,眼泪再也绷不住的掉了下来。

嘉妃唇角微弯:“哭什么?早就知道有这么一日了。巧兰,本宫有预感,咳咳,本宫怕是,熬不过今日了。”

巧兰狂摇头:“不,不会的娘娘,您会好起来的,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刘太医的医术那么高明,他会治好您的。”

“说什么傻话,刘太医是太医,而非神医,他救不了注定要死的人。”

嘉妃说着话,眼睛依旧眼巴巴的望着门口,想象着她的孩子推门进来叫她额娘的样子,只要一想,嘉妃就高兴。

又等了两刻钟,嘉妃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了,甚至面色开始红润起来,这让巧兰心底咯噔一声,惊惧极了,她忙轻声喊道:“娘娘?”

嘉妃勉强睁开眼:“怎么了?永珹他们还没来么?”

巧兰僵硬的扯了扯唇角,笑道:“快了。”

“本宫好累啊。”嘉妃艰难的伸手碰了碰巧兰的脸,失落道:“本宫怕是等不到他们了。巧兰,等永璇来了,你一定要告诉他,就说,说本宫还是在意他的,叫他不要怨本宫,好不好?”

她这一辈子,后悔的事情太多了,可最后悔的,还是她仇视自己的亲生儿子,临到了了,再后悔也是无用。

巧兰点着头:“好,奴婢一定会告诉八阿哥的。”

“那,那本宫就,就安心了。”

话音落地,嘉妃缓缓地闭上了那一双妩媚的眸子,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睁开了。

永珹和永璇手里拿着糖人和冰糖葫芦,刚走到启祥宫门口时,便听到满宫的奴才们哀痛的哭声,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手上的东西倏然掉落在了洁白的雪地上。

乾隆二十三年,二月初一,嘉妃金佳氏,殁,时年四十三岁。同年二月初四,皇帝下旨,追封嘉妃为嘉贵妃,从葬裕陵。命四阿哥与八阿哥为其母守丧,以尽哀思孝道。面容枯槁的靠在床榻边,眼巴巴的看着正殿外:“巧兰,永珹和永璇怎么还没来?”

巧兰端着药,见嘉妃身上的生气渐渐流失,鼻头一酸,险些就要掉下眼泪,她忙侧了侧头,挤出一抹笑,把药吹凉了喂到嘉妃唇边:“昨夜下雪了,路不大好走,两位阿哥自然会来的晚一些,您先把药给喝了,等您喝完了药,就能见到他们了。”

嘉妃无力的扫了一眼黑黢黢,散发着浓郁难闻味道的药,虚弱的摇头:“不了,喝了这碗药,本宫就又要睡过去。”

说罢,嘉妃突然用帕子捂住唇咳嗽了一声,待她拿开帕子时,鲜红的血静静地躺在帕子上。嘉妃对此轻轻一笑,不以为然。

从去年年底开始,她的身子就如同沙漏,不论喝多少的药,都于事无补,眼见着能熬过一年,她已经很满足了,只是,难免还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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