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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 104 章(1 / 2)

紫罗乐滋滋的回了永寿宫,把皇帝打了嘉妃的事儿幸灾乐祸的讲了出来,末了,又有些犹豫:“娘娘,奴婢在宫里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皇上气到动手打嫔妃的情形,这……”

柳清菡悠闲的品着茶,只眉毛微微上挑的动作让人觉得她也是有些诧异的:“可见是皇上气急了。”

她能想象的到皇帝自己脑子里根据永琋的话都脑补了什么。

无非就是嘉妃教导八阿哥孝敬四阿哥,而八阿哥跋扈,又要永琋孝敬他,孝敬这个词儿,可不就狠狠地戳了皇帝的心。

要知道,虽说长兄为父,但现在皇帝健在,八阿哥就能要幼弟去孝敬他,殊不知在皇帝看来,这就是在咒他去死,这么想来,嘉妃这一巴掌挨的也不冤,不过她估计嘉妃到现在都没想到这一点,而是直接把账算在了她和永琋的头上,谁让永琋告状了呢。

翊坤宫,皇后面无表情的抄着佛经,听着静心汇报的事情,焦躁的心终于有了几分波动。

她放下笔,呼出一口浊气笑道:“这下好了,挨了皇上的打,嘉妃也是后宫第一人,本宫看嘉妃日后还怎么得意。”

嘉妃心里一直都不服她,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嘉妃膝下有两个阿哥,她也不好去做些什么,否则皇上要是知道了,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静心侧了侧身子,扶着皇后坐下:“不止如此呢,皇上还吩咐了,要嘉妃来翊坤宫听训一个月,每日一个时辰。”她忽然带了几分担忧,“唉,接下来可就入冬了,天气这般寒冷,嘉妃还要跪着听训,也不知嘉妃那娇弱的身子到底受不受得住。”

皇后闻言,唇边带了一丝隐秘的笑意:“不论能不能受得住,皇上的意思,本宫自然是要听的,所以也只能委屈嘉妃了,谁让嘉妃养了个好儿子呢。”

“奴婢还听说,八阿哥这会儿被嘉妃叫回了启祥宫,启祥宫里训斥声不断,许多奴才都在看笑话。”

静心力道适中的替皇后按摩着右手,让皇后长时间写字的手不那么僵硬。

皇后舒服的叹了口气:“嘉妃也是个偏心的,四阿哥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意义非凡,也确实够给嘉妃争气,而八阿哥呢,则是中元节出生的,中元节又叫鬼节,嘉妃心里难免忌讳,故而对兄弟二人区别对待,若是她能兜得住也就罢了,偏偏八阿哥竟然惹到了九阿哥头上,这一遭,嘉妃只能自认倒霉。”

宫里谁人不知九阿哥不止是淑贵妃的心尖子,更是被太后和皇上宠着长大的,欺负了九阿哥,淑贵妃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说罢,皇后就又开始拿起笔抄经,静心瞧着皇后有些发红的手腕儿,心疼道:“娘娘,您别抄了,奴婢替您抄吧。”

沾了黑色墨汁的笔尖儿落在纸上,皇后摇头拒绝:“不成,太后熟悉本宫的字迹,还是本宫自己来。”

当年为了讨好太后,也为了昭显她对太后的诚心,所有的佛经都是她亲自抄写的,故而太后早就对她的字迹极为熟悉,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初的用心搁在现在,竟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静心见皇后态度坚决,只得伺候磨墨:“奴婢好像觉得,太后对您的态度冷淡了不少,也不知是何原因。”

这个问题,皇后自己也想过,但没想出答案,她嘲讽的笑了笑:“怕是自古以来的婆媳关系,都不会好到哪儿去,孝贤皇后是太后亲自选的儿媳妇,就这样,太后对孝贤皇后也不够亲近,甚至可以称得上为淡漠,不然太后也不会对本宫另眼相待,如今本宫成了皇后,想必又要走上孝贤皇后的老路了。”

皇后眉眼间带着疲惫,静心的心里跟针扎似得:“您这么劳心劳力,眼下才刚刚开始,以后日子久了,既要处理宫务,又要给太后抄经,凤体怎么能受得住。”

“受不住也要撑着,这是本宫身为皇后和儿媳该承受的,也是本宫求仁得仁,自己求来的福分。”

若说这份辛苦是皇后位份的附加,那她甘愿领受。

乾隆十五年的年底,嘉妃日日去翊坤宫听训,因为冬日寒凉以至于寒气入体,缠绵病榻,而皇帝听闻后,一次也不曾去看过。

舒妃在十二月二十九诞下了十阿哥,太后和皇帝都按照规矩赏赐了一番,洗三的规格自然比不上九阿哥。而皇后,则深居翊坤宫,每日早上见了请安的嫔妃后,便是抄经和宫务两件事,再无其他。

皇帝抽空告知了他有意让博吉利为九阿哥伴读一事,博得了太后极大的欢喜,故而太后对柳清菡的态度直线上升,甚至比对还是娴妃时的皇后态度都要好。柳清菡心中清楚原因,也乐的配合太后,加深两人的关系。

乾隆十六年正月,奉皇太后第一次南巡江浙。随行的嫔妃有皇后,柳清菡,纯贵妃,颖妃,还有几个小贵人常在,至于阿哥和公主福晋们,皇帝也大手一挥,全都带上了。皇帝一路南下,命更定圜丘大享殿为祈年殿。二月南巡至江宁,祭明□□陵。

四月南巡驻泰安府,祀东岳庙。遣履亲王允祹代行常雩礼。

这日,江宁行宫,当地行宫官员为了讨好皇帝,特意在行宫中设宴,舞女歌女轮番上阵,其心思昭然若揭。

纯贵妃因为许多变故,早已没了争宠的心思,此刻看着眼前一个个打扮的妖艳至极的舞女,竟还有闲心调侃:“皇上真真是好福气,瞧瞧这一个个儿的,嫩的跟什么似的,不需涂脂抹粉,小脸就足够惊艳。不似本宫,日日都要精细的描绘妆容,否则就不能见人了。”

柳清菡夹了一只虾仁儿放进嘴里慢慢咀嚼,闻言,她笑了笑:“你这话,究竟是在酸她们呢,还是在羡慕她们?”

纯贵妃睨了柳清菡一眼:“当然是羡慕,自然了,你是不必羡慕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保养的,这么些年了,你这浑身的肌肤依旧是水嫩嫩的,比起这些十六七岁的少女都更胜一筹,也不怪皇上宠你,本宫是嫉妒也嫉妒不来的。”

她看的极为眼热,恨不得上手去掐一掐柳清菡的脸,但顾及着人多,到底还是忍住了。

听得这般夸赞,柳清菡也只是淡淡一笑,便是没有她的特殊能力,二十六岁,也是一个女人风华正茂的年纪,除了张开的容貌,还有一身独特而又不断惹人深究的韵味,如同上好的酒,醇香又令人回味。

两人谈话间,殿中的歌舞骤然换了人,只见一女子用一件薄薄的纱衣裹身,头饰梳的是汉人女子的发式,只戴了用珍珠做成的首饰,适中的流苏落在女子饱满的额头前,正好到眉毛上方为止,而女子的脸又被一层纱巾遮住,朦胧之间,令人探究的欲望愈发浓烈。

随着女子不断舞动的脚步,她身上浓郁的香味儿也随着动作和风四散开来,动作柔美如若无骨,纱衣飘然,带着几分不似凡人的仙气飘飘,最后一个蹲身的动作,不知从何处来的花瓣,竟飘满了整个殿阁。

皇帝抚掌而笑:“好,跳的好,你是何人?”

那女子一愣,随后缓缓抬头,眼神波光流转,带着分楚楚可怜的韵味,然后微微抬手,遮面的面纱便随之滑落在地,露出了一张鲜嫩的脸。

皇后本以为这女子是江宁的官员送给皇帝的人,谁知弄了半天,竟然原本就是嫔妃,她惊讶出声:“柏常在,怎么是你。”

柏常在低低应声,嗓音宛若潺潺流水,叮咚悦耳:“正是臣妾,臣妾浅薄舞姿,让皇上和皇后娘娘见笑了。”

不听柏常在说话还不如何,一听柏常在说话,柳清菡顿时眉头拢起,颖妃觉得有些怪怪的:“我怎么听着柏常在说话这么熟悉呢?”

纯贵妃嗤笑:“能不熟悉么,柏常在说话的语气,可是和淑贵妃像了个九成,余下的那一成,还是柏常在太稚嫩了,没有淑贵妃的韵味。”

不知皇帝有没有听出来,只见皇帝笑意浓浓,朝着柏常在招了招手:“柏贵人,到朕身边来,同朕好好儿说说,你这舞,究竟是怎么习得的,朕瞧着,很是不同。”

皇后也发觉了柏常在的异样,可没等她询问,皇帝已然开口,轻飘飘一句话晋了柏常在为贵人,皇后不着痕迹的按了按胸口,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那里蔓延。

柏贵人面露欣喜,很是高兴的迈着轻快的步子伴在了皇帝身侧。

底下的官员中,有一人瞧见,眼底带着流光。

宴会散后,柏贵人被皇帝带去了皇帝住的地方,柳清菡和颖妃相伴回了自己住处。

颖妃坐在柳清菡阁中,狠狠的咬了一口点心:“那柏贵人也太会恶心人了,学哪个不好,竟然学姐姐你说话,皇上也真是的,眼睛瞎了不成,有正品在眼前,竟然还要去找赝品,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柳清菡忍不住笑了:“别口无遮拦,皇上愿意宠着谁,那是皇上的心意,柏贵人有这个本事得宠,能入了皇上的眼,那也是她的命,你有什么好不平的?”

除了柏贵人学她说话这一点,让她感到格外的膈应外,她也没什么别的不舒服的地方。

颖妃轻哼一声:“我可是为你打抱不平的,你倒好,像是个没事人儿一样,反倒是我多管闲事了一样。”

“好好好,我要多谢颖妃娘娘好心,为了答谢颖妃娘娘的一片心意,这盘点心就都送给你了。”

柳清菡说笑间,把一整盘点心都往颖妃那里推了推。

颖妃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拿起来吃了,她生平两大爱好,一个是吃,一个就是看美人,只是她还是不乐意的哼哼了两声:“就知道堵我的嘴。”

待夜色渐深,颖妃回了自己阁中,柳清菡也开始洗漱就寝:“永琋那里,可有无不妥?”

紫罗低声回话:“娘娘放心,之卉寸步不离的在守着九阿哥呢。”

“那就好。”柳清菡自己取下了明珠耳铛,细细听了自己的声音和语调,突然心里就烦躁了起来,“柏贵人是怎么回事?”

紫罗厌恶道:“奴婢无能,先前并未注意到柏贵人的异常,只是在皇上南巡前,南巡的名单上本是有怡嫔的,不过怡嫔突然间病了,便亲自求了皇后娘娘,叫柏贵人替了怡嫔伴驾,因为这事儿不大,皇后娘娘也就同意了,谁知会出现这样的事儿。”

柳清菡若有所思的点头:“现在看来,柏贵人是预谋已久了,就是不知,这事儿怡嫔知不知道,若是怡嫔知道,那无外乎姐妹两人联手,怡嫔想推柏贵人得宠,若是怡嫔不知,那就有好戏看了,姐妹生隙,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紫罗轻柔的通着柳清菡一头乌黑的青丝:“亲姐妹又如何,在这宫里,为了上位,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生下阿哥,什么都能做,更别说柏贵人只是踩着怡嫔。”

“罢了,她们如何是她们的事,柏贵人模仿本宫一事,本宫得了时机自会同她清算,眼下她正入了皇上的眼,且让她得意一阵子吧,明日还要陪太后游湖,早些歇了吧。”

只是柳清菡没想到,柏贵人才入了皇帝的眼,这么快就被另一个人给取代了。

此时,柳清菡正服侍完太后用了早膳,喜善便进来回禀:“太后娘娘,淑贵妃娘娘,皇上一早下旨,封了江宁总督那苏图之女戴佳氏为忻贵人。”

太后接过柳清菡递来的茶盏漱了口,抬头问道:“怎么是一早就封的?”

喜善神情微妙:“回太后,昨日侍寝之人并非柏贵人,而是忻贵人。回去的路上,皇上在回廊处听闻忻贵人的琴音,顿觉惊艳,所以……”

话只说了一半儿,但柳清菡已经自觉补脑了喜善未说完的话,不就是皇帝见了新人就把柏贵人抛诸脑后了。不过在太后的地盘儿,柳清菡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太后侧脸瞧了柳清菡一眼,见她神色略带苦涩,不免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若是你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游湖一事,改日再去也是一样。”

都是女人,听闻皇帝又添了新人,心里不快也是在所难免,她能理解。

柳清菡扬起唇角笑道:“那怎么成?臣妾没有不舒服,今儿个天好,臣妾陪您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永琋早上去读书之前,还特意叮嘱臣妾许多遍,一定要让您玩儿的高兴,回去再说给他听呢。”

半个月前,永琋过了五周岁生辰,按照清朝满人年纪的算法,已经算是六岁,所以自然而然的入了上书房读书,不过因为出巡在外,博吉利不曾跟来,另一个伴读人选也未定下,只有自己和几位比他年长的阿哥。

太后听闻永琋的孝心,笑的开怀:“永琋果然孝顺,既如此,那咱们这就走吧。”

早上游湖,别有一番风味,才亮起不久的天色,带着朦朦胧胧的雾气,露珠在荷叶上来回滚动,最终被人收尽了纯白瓷瓶里。

画舫里,柳清菡同太后解释道:“待收集了露水,臣妾用这露水给您泡一壶玫瑰花茶,玫瑰花茶最是美容养颜,对咱们女人很是有好处。”

太后欣然点头:“这么多人里,也就只有你的心思最为巧妙,露水配花茶,再好不过。”

“那是自然,这露水经过了菏叶的清甜,更是能浸泡出玫瑰的香味儿。”

柳清菡说着,从桌上取过茶具,宫女采集的露水也送了过来,柳清菡就开始悠然的泡茶,烧开的露水清甜,冲开了半敛着的玫瑰花苞,玫瑰花完全盛开,漂浮在杯中,格外漂亮。

她给太后奉了一杯,太后只闻了闻,便觉得香气扑鼻,正要品尝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琴音,叮咚作响,颇有意境。

柳清菡见太后眉眼带着好奇,挥手吩咐宫人:“去瞧瞧是谁在弹琴。”

话落,外面琴音骤然停了,外面响起了皇帝爽朗的笑声:“皇额娘真是好兴致,一早便来游湖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皇帝打趣了这一句,身影就出现在了画舫中,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粉色衣裳的脸生女子,根据早上得的消息,想必就是忻贵人了。

皇帝进来后,先是拱手对太后见了礼,然后才瞧了瞧柳清菡,含笑道:“爱妃也在?”

柳清菡起身让开太后身边的位置,低首笑道:“臣妾陪太后游湖。”

太后也跟着称赞打趣:“淑贵妃一早就来服侍哀家用膳,又陪着哀家这个老婆子游湖,哪里像皇帝你,有佳人相伴在侧,哀家瞧着,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皇帝坐在太后身旁,讪讪的摸了摸鼻头:“皇额娘说笑了。”他低头瞧见桌上透着香味儿的茶水,忙转移话题:“这茶,闻着倒是不错,瞧着更是好看。”

柳清菡闻弦而知雅意,忙给皇帝也倒了一杯,得了皇帝一个赞许的眼神:“皇上尝尝看。”

玫瑰花茶入口含香,回味清甜,皇帝只一品,便道:“这泡茶的茶水是用的露水吧?”

“皇上好灵的舌头,这也能尝的出来,臣妾着实不及。”柳清菡盈盈浅笑着奉承。

皇帝面露得意之色:“喝的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算不得什么,说起茶,江宁一带,最有名的就是皇玛法曾经赐名的碧螺春和西湖龙井了,待何时有时间,朕奉皇额娘您一起去尝一尝新鲜采摘下来的茶叶可好?”

太后无有不可的,她儿子有孝心,太后只有高兴的份儿。

柳清菡不高兴的嘟了嘟唇:“皇上便不带臣妾了么?”她的美眸顾盼生辉,只睨了皇帝一眼,随即便落在了从进来就一直被她们忽略的忻贵人身上:“臣妾知道了,定是皇上有了新妹妹,便把臣妾这样的旧人给抛在脑后了。”

皇帝被柳清菡这一眼看的心神一荡,面上却是哭笑不得:“就你狭促,就算朕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呀,不然回头朕的养心殿还不得被你用醋给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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