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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 92 章(1 / 2)

瓷器碎裂声响起,殿外的吴书来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整个人的身子都在哆嗦着。

皇帝脸色阴沉的滴水,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床榻上惊魂未定的柔妃,哼了一声,随手把衣架上的衣物扯下,三两下披在身上,大步出去打开了殿门,怒气冲冲的抬脚就对着吴书来的心口窝踹了上去:“狗奴才,大呼小叫,还有没有规矩了?”

吴书来受疼,皇帝的力道又一点没留情,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白着脸又爬到皇帝身边:“皇上容秉,是翊坤宫皇贵妃不好,奴才这才惊了圣驾。”

他心里后悔不迭,早知道他就叫这侍卫去吼了,自己逞什么能啊,挨了这一脚,指不定还要挨板子。

皇帝眉眼间尽是不耐:“怎么又是翊坤宫?禁了足还不安生。”

搁在平时,他是不会说这样的话,谁让他刚刚丢了身为男人的面子,这会儿自然对罪魁祸首不耐烦。

吴书来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爬起来附在皇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皇贵妃快要饿死这件事,可不能传出去,否则就是皇家的奇耻大辱,还是悄悄的禀告就好。

他压低了声音,也顾不上去瞧皇帝的脸色:“奴才请旨,此时宫门已经下钥,是否要拿了令牌去请太医?”

大半夜的,纵然太医院有太医当值,可皇贵妃一在禁足中,本就没权力请太医,二是皇贵妃也没了宫权,没人买她的帐,要不是守门的侍卫见情况不好,不想担责任,他怕是也不会跑这一趟的。

皇帝唇角勾起一丝冷意,正要说话,身后突然被人给披了一件披风:“皇上,夜里凉,多穿件衣服。”

柳清菡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平复了身体里的余韵,到底抵不过心里的好奇,拿了衣裳出来,可惜还是什么也没听见。

见她一身单薄的寝衣,盈盈细腰不堪一握,脖子上还有他刚刚留下的红色痕迹,皇帝皱了皱眉,冷意散去了一些,只语气依旧不好:“你出来做什么?”

柳清菡咬着唇,眼睛里还带着一分水汽,身上幽幽的暗香在皇帝鼻尖儿萦绕:“臣妾只是担心皇上的身子,您要是不高兴,臣妾这就回去。”

皇帝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罢了。”他转头吩咐吴书来:“叫人去太医院。纯贵妃呢?纯贵妃不是管着宫务,翊坤宫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却没来么?”

吴书来扯了扯嘴角,低着头道:“奴才不知。”

皇上可真够偏心的,柔妃娘娘也管着宫务呢,没见皇上斥责柔妃娘娘一句。哦不,还是斥责了的,只是不情不痒的问了句你怎么出来了,仅此而已。

仅从这几句话中,柳清菡便猜出了几分,定然是皇贵妃又拿捏住了什么,准备翻身了。

她担忧的蹙眉:“皇上,可是皇贵妃出了事?那可要臣妾陪您一起去翊坤宫瞧瞧?”

皇帝想了想,还是没同意:“不必了,你也累了,朕自个儿去瞧瞧就好,等会儿直接回养心殿,你早些就寝吧。”

说罢,皇帝转身进了寝殿,叫吴书来给他穿戴好衣裳,又转身离开。

柳清菡目送着皇帝离开,自己坐在床榻边揉了揉腰,喊了一声:“紫罗。”

紫罗会意:“奴婢这就去。”

皇帝的身影出现在翊坤宫正殿,静心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眼花,忙跪地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贵妃是怎么回事?”

床榻上的皇贵妃脸颊凹陷,面色有些蜡黄,若非胸口还有一些微弱的呼吸,皇帝险些以为皇贵妃没了。

静心一听皇帝问起,顿时就开始抽泣着诉苦:“不知怎么回事,内务府和御膳房的人突然就克扣了娘娘的份例,这也就罢了,可御膳房的奴才竟然欺辱娘娘,送来的都是馊饭馊菜,根本无法食用,一连多日都是如此,娘娘久未进食,腹中饥饿以至于不能安稳就寝,刚刚……刚刚正在同奴婢说着话,突然就晕了过去,怎么叫也叫不醒,奴婢想让人去请太医,可娘娘还在禁足,就只好……”

她很聪明的没说和敬公主蓄意报复,只说了内务府和御膳房的奴才欺主。其实,即便和敬公主吩咐了,可皇贵妃管理后宫多年,根基早已深厚,只要皇贵妃愿意,能入口的膳食还是吃的到的,远没有如今皇贵妃表现出来的这般凄惨。

皇帝听罢,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句:“朕知道了。”

他行了礼,去了床边给皇贵妃搭脉,然后委婉的向皇帝禀报,说皇贵妃如此,是饿得很了的缘故,又请示了皇帝:“奴才要给皇贵妃娘娘施针。”

见皇帝颔首,刘太医从药箱里掏出金针,只给皇贵妃扎了几针,皇贵妃就悠悠转醒。

皇贵妃头疼的摁着自己的太阳穴,饿的头晕眼花的,晕过去了也不觉得腹中饥饿,一醒来,那股子饥饿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皇帝见状,站起了身:“皇贵妃既然无事,朕就先回养心殿了。”

只转身走了两步,皇贵妃突然出声:“皇上,您等等,臣妾有话要说。”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听起来虚弱至极,她用胳膊撑着床沿,扭头瞥了静心一眼,静心忙悄悄的给刘太医使了个眼色,带着刘太医一起退下了。

皇帝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但也没有再往外走出一步。

皇贵妃倏然一笑,撑着身子下了床榻,跪在地上:“皇上,臣妾没有毒害公主,请您相信臣妾,臣妾已经找到证据了。”

为了见皇帝一面,她不惜损害自己的身子做了这一出苦肉计,说什么也要洗干净自己的罪名,否则,自己这罪不是白受了?

皇帝眉眼淡淡,对皇贵妃口中的证据可有可无:“朕不曾给你定下毒害公主的罪名。”

所以,他对皇贵妃口中的证据,没有一丝好奇。换句话说,他心中隐约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故而真相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皇贵妃笑的有些讽刺:“皇上您是没有给臣妾定下罪名,可是满宫里都认为这件事是臣妾做的,您禁足臣妾,臣妾不敢有怨言,可是臣妾总是要找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然,臣妾就要一辈子背负着这样的污点了,日后——”

“皇贵妃。”

皇帝骤然打断皇贵妃的话:“你那么聪明,朕不信你不知道,这件事情真相为何?朕禁足了你,既是对你的保护,也是为了给和敬和科尔沁一个交代。和敬于六月出嫁,也没多少日子在宫里了,这段日子,就委屈你先在翊坤宫待着了。”

他不是一个任由旁人糊弄的帝王,和敬做的那些事,以及这么做的原因,他也知道了七七八八,他理解和敬,也顾念她死去的额娘,所以只能纵容。

皇贵妃潸然泪下:“皇上,您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任由宫中流言满天,您是知道的,一个女子的名声大过一切,您都知道要维护公主声誉,可到了臣妾,您怎么就……”

说到这里,她有些哽咽,下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皇帝没有一丝愧疚,他转过身,叹气了口气,把皇贵妃从地上扶起来,还温柔的替她擦了擦眼泪:“听话,你一向明白朕的心意,别做让朕为难的事,你的清白,只要朕知道就行了,旁人知不知道,也无关紧要,你是皇贵妃,有些事情,无须给他们解释。待和敬出嫁后,你依然是掌管六宫的皇贵妃,没有人可以越得过你去。”

皇贵妃心中似是被一根针扎一样,疼的她有些不可思议,她喃喃道:“只是皇贵妃吗?”

明知这句话不可说出口,可她还是说出来了。

皇帝眼中怜惜之意顿时淡去,他收回手,帝王威仪尽显,明明是那么冰冷的话,偏偏他语气里又带着柔和:“瞧你,朕刚刚还夸你聪明懂事,怎么一转眼就又糊涂了,不是皇贵妃,难不成你还想做回娴贵妃?”

此话一出,皇贵妃只觉得自己无论是心里还是口中,都苦涩的厉害。她自侍奉皇上起,自身的荣辱兴衰就全系在皇上的身上,皇上的一句话,就可以把她从深渊拉到人间,也可以一句话,把她从人间推进地狱。

对上皇帝的视线,她僵硬的点头,面上笑道:“是臣妾糊涂了。”

皇帝眼中带着满意,轻轻的拍了拍皇贵妃消瘦的肩膀:“朕会吩咐下去,你的份例和膳食都按照以往的份例,这段日子,你就安心在翊坤宫养好身子,旁的就不要多操心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朕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送了皇帝离开,皇贵妃浑身失了力气,顿时跌坐在地上,任由泪水模糊了眼睛,她有些后悔,到底为什么她要千方百计的见皇上一面呢,难道就为了听皇上警告她安分一些?

没过一会儿,静心急急进来:“娘娘,皇上把角房关着的人给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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