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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2 / 2)

她说着,看了眼殿里被掐了声音的自鸣钟,见时候不早了,便起身道:“皇上,夜深了,臣妾服侍您安置吧。”

“也好。”

乾隆顺着娴妃的话起身往寝间去,娴妃莞尔一笑,忙跟了上去。

——————

不知不觉中,九月翩然而过,入了十月,一场大雨侵盆而下后,便也相当于入了冬,虽不至于冷的受不住,但夜里也需要点着炭火才能入眠。

在娴妃时不时的来永寿宫陪柳清菡说话,谈论高贵妃几时又请了太医,胎气如何如何的不稳,再说着其余嫔妃的小话下,柳清菡终于出了小月子。

这一日,嫔妃们刚从长春宫请安出来,远远的就看见养心殿的太监李玉打头,带着好几个小太监捧着盖了红布的托盘进了永寿宫。

愉嫔奇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么永寿宫得了这么多的赏赐?”

并不炽烈的阳光落在宫墙上的琉璃瓦上,折射出浅淡的光芒,娴妃笑了笑,解释道:“若是本宫没记错,今儿个该是柔嫔出了小月的日子。”

嘉妃呦了一声:“娴妃的记性倒是好,这样晦气的日子都记得清楚,看来传言果真不假,娴妃与柔嫔走的极近呢。”

众人闻言,各色目光皆落在了娴妃身上,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娴妃不慌不忙的拢了拢披风道:“同是六宫姐妹,本宫多去探望几次也没什么罢,再说了,去探望柔嫔,也是皇上的意思,嘉妃这么大反应,可是对皇上有所不满?”

嘉妃面色一僵,抬手用帕子按了按鼻翼两侧有些厚重的脂粉道:“瞧娴妃这话说的,既然是皇上的意思,本宫又怎敢质疑,不过是玩笑两句罢了,也值得娴妃如此冷厉。”

怡嫔幽幽道:“娴妃娘娘莫怪,实在是咱们姐妹有些吃心罢了,皇上如此惦记着柔嫔,就连柔嫔出了小月这样的日子都记得清楚,皇上待柔嫔的这份心,可不是让臣妾们艳羡了。”

纯妃自打三阿哥被训斥后,皇上就没去过她宫里,这会儿一听众人这么说,也恹恹的道:“还是怡嫔能说会道,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舒嫔嘲讽一笑:“既然姐妹们都惦记着柔嫔,不如趁着今日,咱们也去永寿宫探望探望,顺便也开开眼,瞧瞧皇上究竟赏了柔嫔什么好东西。”

“这……”娴妃看了一眼乌压压的人群,有些犹豫。

嘉妃本也没有一定要去,一见娴妃应的不利索,当即就道:“怎么,难道就只有娴妃去得,咱们姐妹就去不得么?”

见嘉妃面色不渝,娴妃掩藏住心里的不悦,淡淡道:“本宫可没这么说,腿长在自个儿身上,要去去就是了,永寿宫是柔嫔的,不是本宫的,本宫也做不得主的。”

纯妃眼珠子转了转,翘着佩戴了珐琅镶彩色宝石的护甲,充当好人:“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瞧瞧吧,许久不见柔嫔,本宫也是怪想她的。”

说想是假,实在是这一个月来,她因为三阿哥失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嘉妃和愉嫔频频侍寝得赏,心里早就怄着气了,如今柔嫔复出,也能分了她们二人的宠,她也喜闻乐见。

就这样,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往永寿宫去。

李玉捧着笑,极为讨好:“柔嫔娘娘,这些赏赐可是皇上亲自拟了单子,让奴才从私库中挑出来的呢,有芙蓉石双耳壶,水晶双鱼花瓶,金瓶珍珠花树景,白羽莲花镯,最最最要紧的,还是皇上特意让内务府炮制出来的红狐皮大氅,皇上说这是他围猎时就应了您的,只是这皮子炮制不易,就等到了现在。”

柳清菡今儿特意穿了一身宽大的浅藕荷绸彩绣海棠纹镶边棉袍,领口处的白色风毛出的极细,显得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凭白添了几分弱不禁风。

李玉只见柔嫔眼中原本从平静无波澜到带了些淡淡的欣喜,只听她说:“有劳皇上费心了。”

就这?

李玉顿时有些傻眼,他原以为柔嫔怎么着也得感恩戴德的说两句漂亮话,怎么就这么没了?

他若是就这么回去交差,皇上铁定扒了他的皮,想到这里,李玉想继续再说两句,结果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他转身一瞧,就见后宫的主子们几乎来了个全乎。

柳清菡扶着之卉走下台阶,对着娴妃几个位份比她高的一一行礼:“各位姐姐安。”

李玉也打了个千儿道:“奴才给各位小主请安。”

嘉妃一瞥见李玉,当即亲亲热热的抢先于娴妃一步,扶上了柳清菡的手:“妹妹快起,咱们姐妹之间又何必多礼。”她说完又看着李玉:“李公公也快起来,看来皇上也惦记着妹妹,这个时候让李公公来送赏赐。”

李玉尴尬一笑:“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奴才就先告退了,皇上还等着奴才回去复命呢。”

“既如此,李公公就先回去吧。”

说话的是娴妃,她瞧着嘉妃浮于表面的动作,又见李玉不甚自在,就点头同意了。

等李玉带着人走后,柳清菡看了一眼满庭院的人,不着痕迹的把手从嘉妃手里抽出来,瞧不出几分热络的道:“外面冷,大家还是进去说话吧,铃兰,给各位主子上茶,再看着不拘什么点心,也上一些吧。”

众人面面相觑,见柔嫔态度冷淡,有些不愿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当即就想走,只是见娴妃几个面色如常的跟了进去,她们也只好跟着。

东偏殿并不算大,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顿时变得拥挤起来,之卉在这时请示道:“小主,皇上的赏赐……”

没等之卉说完,柳清菡便道:“收起来罢。”

一听这话,怡嫔当即就道:“哪里能就这么收起来呢,说起来也是皇上的恩宠,咱们姐妹既然来了,柔嫔妹妹可不是要让咱们瞧瞧?”

怡嫔一说,其余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柳清菡可有可无的笑了笑:“既然怡嫔姐姐想看,那就看吧,也不是什么不能见不得人的,至于看了是何想法,那就不是妹妹可以管的了的了。”

她说着,颔首示意之卉,之卉忙让人把乾隆赏的东西一一的摆了出来,不论是圆桌上,还是炕上,只要能放东西的地儿,都摆的满满当当的,那些珠宝奇珍在屋子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直刺的人眼睛疼。

怡嫔原本的笑顿时就僵在了脸上,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偏这口气还是她自找的。

便是嘉妃这等见惯了好东西的人也不免有些眼红,她随手拿起摆在面前的白羽莲花镯,往那光线亮堂的地方举了举,透着光线仔细打量过后道:“这玉的水头真是好,上好的羊脂暖玉呢,触手生温,实在是难得的物件了。”

娴妃含了一分笑意,眼角眉梢透着轻松:“难得见有嘉妃瞧得上眼的物件,本宫还以为嘉妃素来只喜欢金银,对于玉和翡翠没什么研究呢。”

嘉妃出身金佳氏包衣,也算是出身低微了,所以自小养成的眼界,便是只道那金银看着欢喜顺眼,其余的也不怎么懂得。

娴妃这话,明褒暗贬,嘉妃何尝听不出来,她笑意淡了下去,随意往托盘里一丢,那镯子在托盘里轻微转动了两圈,然后归于平静:“娴妃又知道了?本宫伺候了皇上这么些年,又怎么会半分长进都没有,你也是小看本宫了。”

怡嫔看着嘉妃随手一扔,颇有些心疼:“嘉妃娘娘且小心些,玉镯可是不经磕碰的。”

嘉妃白了怡嫔一眼,有些不屑:“又不是你的东西,你心疼个什么劲儿呢,没瞧见柔嫔都没说话么。”

柳清菡抱着手炉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她们说话,若非怕自己过分,她恨不得叫人上了零嘴,一边吃一边看,一听嘉妃扯上了她,当即有些不乐意:“说不心疼,那自然是假的,只是臣妾也不是那大方的人,嘉妃娘娘若是摔坏了那镯子,回头臣妾可要从您宫里挑一件赔给臣妾。”

这要是放在现代,少说也值个几千万。

纯妃也乐的看戏,她随手捏了块儿点心放在嘴里,待咽下去后,才扬了扬脸道:“皇上赏给柔嫔的又何止那镯子一样?依本宫看,这火红的狐狸皮大氅才稀罕呢。”

嘉妃原是一眼就瞧见了的,她素来喜欢奢华,也喜欢艳丽,这样红的颜色,正是她喜欢的,只是东西不是她的,也只得眼不见心不烦,这会儿听纯妃提起,目光便又落在了这件大氅上面,面上带了几分流连。

柳清菡眼神轻闪,故意道:“臣妾也不知道这到底有多稀罕,只是臣妾方才听李玉公公说,这狐狸皮是皇上在围猎时亲手打的,只这一份心意,臣妾便满心的欢喜与感动了。”

娴妃被柳清菡这番话说的差点笑出来,见嘉妃面色由红转青,她忙用帕子捂了嘴。

嘉妃狠狠的瞪了娴妃一眼,气呼呼的道:“既然是皇上给你的,你还是快些让人收起来的好,免得坏了,白白浪费了皇上的心意。”

凡事过犹不及,柳清菡见嘉妃生了恼怒,忙挥手让之卉把东西给拿下去收好。

愉嫔坐在柳清菡右侧,端起茶碗徐徐的撇着上面的茶叶浮沫,柔和的笑了笑:“只是看看,又不是拿了刀子往上划拉,怎么会坏呢,不过收起来也好,省的我看着也羡慕,恨不得都给搬去景仁宫才好。”

这段日子,嘉妃和愉嫔平分春色,四阿哥和五阿哥也是一样,只是四阿哥占着年长会说话,可着劲儿的在皇上跟前表现,愉嫔心里可不就不畅快了。

嫔位以上的热热闹闹说着话,嫔位一下的只能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当个木头人陪笑,实在是她们谁也惹不起。

高常在与揆常在几个坐在一起,小声的窃窃私语:“揆常在,你之前不是同柔嫔关系好么,怎么也不见柔嫔同你说句话。”

揆常在面色不变,丝毫没有被高常在这句话影响到,反而惊奇的望着刘答应:“刘妹妹,我怎么瞧着,你的肤色白皙了不少?可是有什么秘方么?”

她的声音不算小,刘答应下意识的就往柳清菡那处看了一眼,见她只顾着同娴妃说话,并未注意到这边,她才松了口气:“哪里有什么秘方,不过是使了银子,从内务府那里买了上好的脂膏罢了。”

能让人变好看的东西,素来受女人们追捧,揆常在追问道:“是什么样的脂膏?回头我也让宫女去内务府买一些。”

刘答应笑了笑,没瞒着:“是新做出来的羊玉髓珍珠膏,只是价格有点贵,我花了半年的月例才得了一瓶罢了。”

她也不怕人去问,从柔嫔那里偷听来方子后,她早就防着这一日了,故而她早早的咬牙让人去内务府买了这脂膏掩人耳目,实则这东西都放在她梳妆台上的抽屉里生灰了。

揆常在惊的拍了拍胸脯:“那是有点贵。”

只有舒嫔若有所思的盯着刘答应,不知再想些什么。

直到众人在这儿待了大半个时辰,紫罗从外面进来道:“小主,内务府的人来了,说是要给您量身,制作吉服。”

柳清菡还不待说话,娴妃立刻就起了身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离册封礼的日子不多了,吉服可是重要的紧呢。”

娴妃说了告辞,她们也不好继续再待下去,也跟着走了。

内务府派来的绣娘麻利的给柳清菡量完身后说了几句吉祥话,之卉每人都给了赏把她们送出去,才转身进去,就见柳清菡瘫在了炕上。

之卉蹙了蹙眉,上前坐在脚踏上轻轻的给柳清菡捏着腿:“小主身子才好,又陪着嘉妃她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是累人。”

柳清菡慢悠悠的抬了抬手:“我的身子如何,你不是最清楚么。不过她们来了也并非坏事,最起码,有些事情才瞧得清楚。”

之卉道:“那您都看清楚了什么?”

柳清菡瞥了她一眼,纤细的指尖点着红唇:“你先说说,你都看明白了什么?”

之卉笑道:“小主您是要考奴婢么?”她歪头想了想,从嘉妃开始说起:“之前奴婢觉得,嘉妃娘娘和纯妃娘娘关系还是不错的,可这次,奴婢瞧着两位娘娘之间好似是有了间隙,还有愉嫔,似乎也是同嘉妃娘娘不睦,舒嫔娘娘倒是安静了许多,也没怎么说话。”

柳清菡轻叹:“再好的关系,一但侵犯了对方的利益,也不会毫无裂痕,更别说,嘉妃和纯妃,本就是面子情。”

不得不说,皇帝就是皇帝,一手平衡玩儿的极为顺心遂意。

之卉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隔着窗子落在外面正在打扫庭院的素苒身上,犹豫道:“小主,您奴婢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留着素苒,她在这永寿宫,奴婢见了就恨不得撕了她。这些日子,娴妃娘娘那里根本毫无动静,也不知她应了您的事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柳清菡淡淡一笑:“着什么急?凡事要沉得住性子,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不好么,你只需盯紧了她,只要她不害我,无论她做什么都不要管。”

见自家小主毫不担忧,之卉红了脸:“奴婢知道了。”

就在后宫中都以为今儿个乾隆必然会点永寿宫柔嫔的绿头牌时,钟粹宫忽然传出了高贵妃动了胎气的消息。

时隔一个月,后宫中再次有了高贵妃的消息,还是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不得不令人多想,尤其是在皇上听闻这个消息后,还去了钟粹宫看望。

之卉把消息说给柳清菡听后,柳清菡当即就冷哼道:“高贵妃这是跟我杠上了么?”

若是今儿个皇上不来她宫里,或者不是她侍寝,明日她就会成为后宫中流言蜚语的主要议论对象。

之卉愤愤不平:“自从那日后,贵妃娘娘已经一个月未曾出过钟粹宫,偏生在这样的日子里身子不适,说她不是故意的,这宫中但凡有眼睛的都不会信。”

柳清菡扶了扶小巧的珍珠耳坠子:“不管旁人信不信,只要皇上信了就好。哪怕皇上不信,可终究还是顾念着高贵妃的,一个月的冷落,也是到头了。”

之卉有些不甘心:“可是小主,难道您受的苦,就这么算了?”

“算了?”柳清菡目光倏然变得阴冷:“自然不会算了,她如今有孕,我不愿动手徒增业障,我们之间的帐,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算。”

她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可要是对孩子动手,她也是不肯的。

之卉抿唇:“那咱们要去钟粹宫探望吗?”

柳清菡摇头:“当然要去,只是不是去钟粹宫,而是去宝华殿。”她轻声吩咐:“把本宫前些日子抄的佛经带上,去宝华殿焚了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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