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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第 138 章(1 / 2)

胡氏年轻的时候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才引得柳清菡原身的阿玛在原身额娘去世不过三个月的时候,就娶了胡氏,哪怕现在胡氏已经年老,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头发也黑白参半,还是能依稀看出她年轻时的几分影子。

虽是请安,可胡氏的态度不甚恭敬,甚至抬头直直对上柳清菡的视线。

柳清菡瞧着胡氏有些阴冷的目光,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心惊胆颤的感觉,那种感觉,并不是她自己的,仿佛像是原身本就有的恐惧感。

一时间,被柳清菡压制在内心深处的记忆,突然之间如浪潮般翻涌而出,在进宫之前,原身的回忆,都是吃不饱穿不暖,动辄就被打骂,直到入宫后,才极力的忘却这些不好的事情。

柳清菡被原身记忆影响,一时有些愣神,面色也不大好。

皇后神色悠闲的欣赏着柳清菡的失态,红唇轻启:“淑贵妃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见了额娘太过高兴,连叫起也忘了?”

胡氏闻言,忙抹了两把泪,满脸慈爱,声音哽咽道:“自从淑贵妃入宫后,奴才和家里人便从未见过淑贵妃了,仔细算来,也有二十多年了。”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可落在宗室命妇的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淑贵妃得宠,众人皆知,且宫中规矩,哪怕不许嫔妃随意召见母家,但淑贵妃两次生子,若是有心,于情于理,也该召见一番,聊表心意。

可现在,她们听着这胡氏的意思,怕是淑贵妃很不待见自己母家。

只是,再是不待见,二十年不曾召见,难免有些心狠,也有些……不孝。

那些资历深厚的命妇眼中立时带着不赞同,但碍于淑贵妃的面子,谁也没有不识趣的提起,只是窃窃私语是不可避免的。

皇后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优雅的端起面前的果酒,仰头一饮而尽。

柳清菡深吸一口气,正欲说话,自己的手却被和瑾给握住了,她只听和瑾小声的说:“额娘,别怕。”

柳清菡心头一热,原来她刚刚的失态,就连和瑾都看在眼里,觉得她是怕了,怪不得皇后如此得意。

永琋在此时站起来,温润的走到胡氏身前,亲自弯腰扶起胡氏,嗓音如同细雨,润物舒缓:“夫人请起,额娘因为一时高兴,难免失态,还请夫人莫怪。”

胡氏顺着永琋扶她的力道起身,仿佛被龙子凤孙亲自搀扶,是得了多大的荣耀一般,不断的点头笑道:“奴才怎么敢怪罪娘娘呢,哪怕娘娘多年来都不曾给家里去过一封信,奴才们也不敢有丝毫怨言,甚至还担忧极了,生怕娘娘哪里过得不舒坦,如今奴才亲眼瞧着娘娘风光无限,这心呐,才算是安下来了。”

对于胡氏的一番唱念做打,柳清菡微微蹙眉,在她的记忆里,胡氏可不像是这么有心眼儿,会说话的人,像刚刚这种明褒暗贬,明着担心,实则句句都在指责她。

她不着痕迹的侧头瞥了眼笑意深深的皇后,心里有了计较。但她不准备亲自和胡氏纠缠说道,不然只会愈发给人留下把柄,多说多错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思及此,柳清菡朝永琋点了点头,永琋会意,扶着胡氏在自己身旁落座:“夫人请坐,您与额娘母女情深,爷都知道,待午宴结束,私下无人时,再叙一叙闲话家常。”

胡氏应了一声,犹豫了半晌,又从袖口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打开,好让人们一眼就能瞧见里面的东西,那是一支金灿灿的簪子,做工不算精细,甚至极为平凡,若不是值些银子,许是宫里的常在答应都看不上眼。

她冲柳清菡讨好的笑了,两只手似无处安放一般,略有心紧张:“娘娘生辰,奴才也没什么好东西能送,家里的情况您也知道,所以奴才便凑了些银子,给您打了支簪子,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多贵人接到皇后的示意,捂着嘴笑了笑,声音清晰可闻:“夫人一片心意固然是好,只是淑贵妃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这簪子,却是有些俗了。”

话落,胡氏的脸色当即显露出几分难堪,多贵人顿了下,又适时的添了句:“不过嘛,本小主瞧着夫人的打扮是极为简朴的,想来这簪子也是费了夫人好大一番力气才得来的,许是淑贵妃会感念夫人的心意,这会儿便把这簪子簪上呢。”

柳清菡冷冷的瞥了眼多贵人,倏地笑道:“多贵人也是心思灵巧,竟知晓本宫的心意,本宫要是不赏你些什么,怕是对不住你这颗善解人意的心。不若这样吧,你说了这么多话,想必也口渴了,本宫再多赏你一壶果酒,也能好好儿的润一润嗓子。”

说罢,紫罗立即叫人送了一壶果酒过去,给多贵人满上,多贵人骑虎难下,只得喝下,然而这所谓的果酒一进嘴,一股火辣的滋味儿直冲她的大脑,舌头都被辣的麻木,面色瞬间烧红,如同涂抹了大红色的胭脂一般。

紫罗心中暗笑,让你多嘴。

这果酒可是非同一般,她特意让人在里面加了红辣子粉末,这刺激的味道,定然能让多贵人难以忘怀。

受了教训,多贵人自然而然的闭了嘴,柳清菡这才对着紫罗道:“既然是额娘的一片心意,本宫自然不能忽视,去把礼物拿过来,给本宫簪上吧。”

“是。”

这支金簪戴在柳清菡原本梳的极为华丽的发鬓上,与一众精致的首饰放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皇后笑着点头:“果然是亲母女,情分就是不一样,那本宫就再给淑贵妃你一份恩典,准许夫人多在宫中留两日,有什么话,私下里也尽够说了。”

只有给胡氏机会,胡氏才能闹出幺蛾子来恶心淑贵妃。

这日午宴,皇后端着贤惠的架子,得尽了命妇们的夸赞,而柳清菡与其母家的事儿,则成了命妇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容嫔本来是准备来的,只是她走到苏堤春晓门口时,正是胡氏进去请安的时候,容嫔便在外站了一会儿,到了也没寻到合适的时机,最终只好把礼物交给了苏堤春晓门口的奴才,自己又悄悄的带着菱枝走了。

午宴结束后,众人散去,永琋兄妹三个也叫柳清菡给打发走了,只余下胡氏一人,紫罗则守在殿外。

胡氏眼珠子转了转,也没了方才那副慈爱的模样:“娘娘是有什么话要和奴才说吗?”

她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气笑了柳清菡。

柳清菡坐在她平时常坐的软榻上,抬手把那支金簪给拔了下来,拍在一旁的小几上:“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趁着本宫现在对你还有耐心的时候,你最好一五一十的交代,否则的话,你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怕是本宫也不能给你保证。”

哪怕柳清菡如今位列贵妃,但在胡氏眼里,她依旧是当年那个被她打骂的孩子,所以胡氏压根儿就不怕柳清菡这番话。

而且,她可是淑贵妃的额娘,哪怕不是亲生的,至少在名义上是,要是淑贵妃敢对她做什么,那一顶不孝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想到这里,胡氏整个人放松下来,也找了个绣凳坐了下来:“我也不是被吓大的,想要我老实,就看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了。”

皇后派去的人可是跟她说了,淑贵妃是如何吃香的喝辣的,又是如何风光的,但凭什么她在宫里的日子过得这么舒心,她在宫外就要面对一个赌鬼,还要劳心劳力的伺候他?

甚至,甚至连体面的日子都过不上,还要为了几两银子四处求人奔波?

柳清菡皮笑肉不笑道:“方才你当着宗室命妇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就已经毁了本宫的名声,本宫落不了好,你还想问本宫要好处,倒不如去求求皇后,毕竟你和皇后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

她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若是别人,她还有法子对付,可是胡氏,哪怕她厌恶极了,也不能轻举妄动,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会牵连到永琋他们,尤其是,那些命妇回去后,到底会不会和自家爷们说些什么,她也不敢确定。

多年的顺风顺水,竟然让她忘了宫外存在的隐患,皇后这次,还真是给她找了个大麻烦。

待她收拾完胡氏,腾出手来,是时候和皇后算总账了。

只不过,收拾胡氏,却不能她亲自动手,得借助旁人的手才行,而唯一适合的人选,就只有……皇帝。

柳清菡心中不断的琢磨盘算着,想着找个什么理由能让皇帝出手,还没等她盘算出个结果,胡氏便蹦了起来:“我说什么了?你少污蔑我,还有,我和皇后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当初敲了皇后底下的奴才五千两银子,后面才知道那奴才是皇后的人,心里吓的跟什么似得,生怕皇后要和她算账,而且皇后可是说了,要是她没给淑贵妃带来麻烦,回头麻烦的就是她儿子。

她可以不惧淑贵妃,却不能不惧皇后。毕竟趋炎附势的人,最会挑软柿子捏了。

柳清菡恹恹的垂下眼帘,对胡氏的话半个字都不信。

胡氏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柳清菡被她给拿捏了,不免更为得意,她贪婪的扫了一眼殿中摆放的珍品,哼了一声:“这么些年,你在宫里享福,我和你阿玛还有弟弟在外面不知遭了多少罪,我也不要旁的,只有一样,你弟弟如今也三十岁的人了,正是要建功立业的时候,你就和皇上说说,求皇上给你弟弟个官儿当当,咱们家里有人当官儿,你这贵妃在宫里也更加有面子。”

女人嘛,没一个不靠娘家的。

当初她出嫁的时候,就是因为她阿玛是个八品官儿,所以刚成亲的那几年,也是被自家爷们宠着的,只可惜自她阿玛去世,家里没了当官儿的人,兄弟几个又不争气,不拖累她就是好的,更别提给她长脸了。

她的目光死死的黏在那些金银玉器上,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还有,你也要在京城的琉璃胡同里给我们置办个三进宅子,然后再挑一些奴才伺候我们。”

柳清菡抬眸,拿眼斜她,正想笑她的贪婪无知,却不经意间瞥见门外紫罗匆忙的比了个手势的影子,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好生劝慰:“额娘有所不知,后宫不得干政,我身为嫔妃,需得时刻谨记这一点,所以额娘的要求,我怕是无法做到。”

胡氏对柳清菡突然转变的态度并未感到诧异,她皱着眉仔细打量着柳清菡的容貌,啧啧了两声:“怕什么,当初你能伺候皇上,麻雀变凤凰,不就是因为你这张狐狸精似的脸?虽然你年纪大了,可只要你这张脸还在,放下身段儿好好儿伺候伺候皇上,还愁不能提拔娘家?”

多年前连她儿子都能勾引,勾引个皇上算什么?

她隐晦的看了柳清菡纤细的腰肢一眼,又道:“半老徐娘也有半老徐娘的滋味儿。”

如若不然,家里的那个死鬼,又怎么会经常出去和胡同里的寡妇偷情?

柳清菡气的脸色涨红,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满脸委屈:“额娘!”

“放肆。”

高亢又带着怒气的男声把柳清菡委屈的声音给盖了下去。

胡氏正说的得趣儿,骤然被人呵斥,吓得身子一抖,转身一瞧,便见一身着靛青色九龙帝王常服的人黑着脸站在殿门口,她便是再眼拙也认得出,来人就是宫里的皇帝。

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胡氏结结巴巴道:“给……给皇上……请安。”

皇帝阴沉着脸,越过跪趴在地上的胡

氏,走到柳清菡身前,制止了柳清菡要行礼的动作:“莫要多礼了。”

柳清菡咬唇,欲言又止:“皇上……”

皇帝的拇指按住她的唇,阻止了她要说的话:“你且看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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