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唉声叹气，止于藏书阁的门口。
门敞开着，屋里点着几盏灯，远远便能看见裴汉明坐在书案前低头阅览。
那个位置是少监经常坐的，此刻竟被世子坐了，哼！
无论她如何看不顺眼，也要恭敬地进门撒谎：“世子！”
她故作茫然，又假装害羞无措的样子，扭头看向一旁，站在原地没动，轻声说：“我明日便要离开王府，之前从这里拿了几本书，想送回来的。不知世子也在这，实在打扰了。”
她怀里确实抱着两本书，也的确准备送回来的，这些书还是她为了靠近裴陌阳，特意来拿的。
“无妨。”裴汉明的语气非常平淡，听不出他有一丝的不爽，“你直接放到书架上就行了。”
“诶。”温季美每走一步都在组织合适的言辞，她望着裴汉明低着头认真的样子，然后飞快地转动眼珠。
“世子看书的样子，和姐夫很像。”走进书架，她一边把书本塞入恰当的位置，一边回头对他微笑。
裴汉明并非裴陌阳，他抬头对她笑了，这便给她生了一种错觉，以为他十分好说话的。
于是放好了书本，就大胆地走了过去，笑着对他说：“以往我觉得世子特别威严，但是今晚我好像第一次认识你。”
“哦？是吗？”裴汉明好像也乐于有人如此夸他，笑容很浅，但不敷衍。
温季美点了点头：“不管是世子还是姐夫，都是人中龙凤。难怪世子妃她——噢，对不起，世子，我不该胡说八道的！”
裴汉明的笑容渐渐收了，但语气还算平和：“没关系。”
“真的？”温季美试着挑拨，“刚才我想说——难怪世子妃和世子如此恩爱呢。”
裴汉明微微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
温季美继续挑拨：“世子对世子妃那么好，我们外人都看在眼里，自然世子妃心里也装着世子的。就是偶尔——可能——哎呀，都是我们私下的打趣话，其实也不作数的。”
“你们私下都是怎么说的？”裴汉明居然抬头盯着她，对于她的挑拨话好像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温季美摇头不肯说。
“无妨，”裴汉明笑容可掬地说，“此刻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那只是私下的打趣话。”温季美自信地说，“世子也知道，我和世子妃向来不和，总是喜欢在私下吵吵闹闹的。”
其实她挑拨这些都已经够了，这番话像是说了什么，但实际上又没说什么。
她认为，这样一定能刺激裴汉明。
“时辰不早了，世子，我先回去了。”她行了个屈膝礼，转身时又悄声说，“世子可莫要去问世子妃，你知道的——女子的事一般只会放在心里。”
说完她就转身准备走，没想到裴汉明居然邀请她留下，这太令她感到意外了，甚至一度以为这是幻觉呢。
“世子，你说什么？”她不太确定，需要再听一遍。
裴汉明从书案旁站了起来，双手负后走了过来：“弟妹不在家，你就这样忽然回府，等她回来问起来，还以为是我们欺负你了呢。”
“那——”温季美高兴地就快要晕倒了。
“你暂时还是不要走了。”裴汉明笑了笑，深邃的眼睛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让人无法看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