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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我,来了!(2 / 2)

“好说,好说。”

造剑师忙道。

他为俗世牵扯太多,再加上痴迷造剑,在剑道上,想要追着虞化平的角度继续向上迈进已然很难了,所以他其实比剑圣更看重传承之事。

更重要的是,世子向自己要剑,只要有了这半师之礼,那么也就等同是自己背后的独孤家,和王府世子有了一段香火情在了;

家族提供自己资源,自己才能长年累月地造剑嬉戏,活得潇洒,作为家族子弟,他也必须为家族的传承承担责任。

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他造剑师完全可以浪迹江湖,不再有家族牵挂。

嗯,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静海城不会破,这对父子俩,可以安全地回到晋东;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但看看谢玉安,看看这位王爷,

造剑师虽然不懂,但莫名心中大定下来。

紧接着,

王爷在谢玉安身侧坐了下来。

谢玉安微微挪开了一小段距离,再将屁股往下沉了沉。

“你有个好爹。”

王爷说出了先前谢玉安说的话。

“是,王爷。”谢玉安回应道。

“我很好奇,你爹是不是早早地就猜到了?”

“卑职……不清楚。”

郑凡点点头,感慨道:“到底是四大柱国之一啊。”

谢玉安有些哭笑不得,且将这哭笑不得的神情,给故意表露了出来:

“王爷,您说这话,似乎有些不合适。”

到底是四大柱国之一啊,外人听起来,是称赞;

可手上有三位柱国人头的王爷说这话……怎么都让人听起来怪怪的。

“本王最近一直在想着一件事,如果仅以生死论成败,未免太过武断了一些。

就比如曾和本王并列那仨,

蛮族那小王子,说实话,本王对他在荒漠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知道的,也不多,但想来不是什么善茬儿,否则当年老蛮王也不会不惜一切地推他上位;

只可惜,他还未曾展露自己的羽翼,就直接面对上了靖南王。”

再骄傲的苍鹰,面对老田,那也只有折翅的下场。

“再说那年尧……”

说起年尧时,王爷目光明显向城墙方向望了一眼,城墙外的乾军中有楚军,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先前一路入乾的盟友,瞬间成了乾军的辅助;

“年尧先是几次三番地面对上老田,被压制得毫无脾气,就是其那一手大迂回,如果不是孤来了个孤注一掷,说不得,他就成了。

其下场,也不会这般凄惨,更不会这般可笑。

最后再说那钟天朗,他是受制于乾国军力,所以一直得不到太好展示自己的机会,也一直被压着了。

明面上来看,那仨,都已经不配与孤站在一起了,可实际上,孤可能只是运气好罢了。”

“王爷,您这就太自谦了。”

“你爹,也是一样的。”王爷说道,“你爹这条老狗啊……”

当着人家儿子的面,喊人家老狗,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不过,这话要具体看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

从其他人口中说出这个称谓,谢玉安不有所表示,就不配当人子了。

但现如今,

只要这静海城一日不破,那么摄政王的地位,就远远在一个落魄国家的落魄柱国之上。

毕竟,谢渚阳还是人手下败将,且还是被人家俩子侄后辈给追得差点没了命。

“老狗”,带着点戏谑,但里头还有着肯定,甚至,还有些许佩服的意味在里头。

谢玉安清楚,就是自己老爹就站在当口,被摄政王喊一声:“你这条老狗啊……”

怕是他爹,还会觉得面上有光。

地位,名声,实力,阶级,本质上,还是打出来的。

“孤有时候也会时刻警醒自己,怕自己真的飘飘然了,结果小觑了这天下英雄。”

“王爷……”

谢玉安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拍这马屁了,因为他能听出来,王爷这是有感而发,是带着真情实意的。

可偏偏这话说得,足以让天下英雄汗颜。

当年,各国军中,几乎人人推崇靖南王;

可现在,早就不是靖南王的时代,而是平西王,是摄政王的时代了。

就连燕人自己,也认为摄政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比靖南王更会打仗的军神。

王爷沉默了一会儿,

在场,这个圈儿里,所有人也都跟着沉默了。

造剑师虽然依旧处于不明觉厉的状态下,但他清楚,沉默之后,就将是……奖赏。

这一点,谢玉安先前和自己说话时,就提过了;

而且,自己的奖赏,确切地说独孤氏的奖赏,已经给了。

那么,

谢氏呢?

王爷开口道:

“划半个楚南,

谢氏,

建国吧。”

造剑师睁大了眼睛;

而谢玉安,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马上跪伏下来,

道:

“王爷,谢氏不建国。”

“孤那大舅哥的楚国国主位子,等孤回去后,就由不得他继续坐下去了。”

大舅哥这一手背刺,玩儿得有点不地道了,已经突破了郑凡的底线;

搁以往,还好说说,可这次,他郑凡是带着儿子一起上路的。

王爷是女儿奴不假,可儿子吧,虽说不算是心头肉,但当父亲的,可不会允许谁,真的敢危害到自己的孩子。

谢玉安咽了口唾沫,

马上道:

“楚国主悖逆王爷,自当受讨!

我谢氏,

承蒙王爷赏识庇护,已承大幸;

不敢奢求天恩。”

王爷笑了,

道:

“总要个赏法。”

谢氏在楚南的影响力,非常之大,三分之一个楚南,几乎就是他谢氏的自留地;

当初郑凡为何不趁着上谷郡大胜继续对楚用兵?

原因很多,但其中有一条很重要的就是,怕自家这位大舅哥,带着国都和那朝廷,往楚南搬迁,让晋东和大燕的铁骑,不得不在泥沼里浸泡,面对绵绵无尽的糜烂局势。

而一旦楚南地头蛇谢氏决意彻底与旧楚割裂,那大舅哥……还能往哪里跑?

谢玉安先前的话,是应承下了对楚国国主秋后算账的事,但……却拒绝了建国。

“王爷尚未建国,我谢氏,我父子俩,如何敢僭越?

王爷若是想要提携谢氏,

谢氏所求……

只一颖都成亲王府。”

“成亲王府现在,只剩下一个王府了。”郑凡提醒道。

剪除其羽翼的,就是他郑凡本人。

“回王爷的话,富贵绵延,代代相传,已然大福。”

“罢了,罢了,王府就王府吧,孤代燕天子,允你谢氏一个世袭罔替实封王府,日后你谢氏,就继承熊氏传承于大夏之责,镇压山越,驯化其入诸夏。”

“臣,谢恩!”

谢玉安叩首。

这时,

锣鼓哨箭声再度响起;

这意味着,乾人这次,还要趁着黄昏天,再攻一次。

王爷笑了,

道:

“吃个火锅,火,乾人已经烧得再旺不过了,菜和肉,也都下得七七八八了。

锅,

已经沸腾……

是时候,

伸筷子了。”

“王爷英明,王爷神武,安,五体投地。”

上一次,谢玉安是楚军都督,被郑凡亲自击败于上谷郡;

这一次,谢玉安是全程站在郑凡身边,却亲眼目睹了,然后,又一次地被征服。

郑凡摆摆手,

道:

“这还真不是本王的后手,这些日子本王为何一直不露面,是因为本王懒得在你们面前装,不懂装懂,其实挺煎熬的。”

“王爷,您又……”

“真不是自谦,不是你爹传信,我也不清楚,破局的位置,从何处来。”

“这……怎么可能……”

“呵呵呵。”

王爷伸手,拍了拍谢玉安的肩膀,道:

“所以说,莫要小觑这天下英雄啊。

想当年,本王率一支孤军,千里渗入野楚联军之后,夺下雪海关,再咬着牙死守;

本该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可偏偏,本王那时心里,还真不怎么慌,反而很踏实。”

心里有底儿,肯定那位能看清楚局势,也笃定,那位能打破这局势。

谢玉安开口道:“那是因为,当时有靖南王。”

“对。”

“可现如今靖南王爷他不在了……”

“可在孤身边,一直有一个人,从一开始,

就,

不逊靖南王。”

……

蜿蜒的山道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牵着马的骑士,以及那后方,分明是地方上山越人被组织起来的输送军需的队伍。

金术可摘下自己的头盔,很是纳罕道:

“大将军,本以为这山路难走,要多花费些时日;

谁成想,

这山路山道,竟然被休整得这般平顺,且每个临时营寨,都搭建得如此合事宜,且如此宽敞。

最重要的是,每个营寨里,还安置了粮食草药等军需。

先前谢渚阳是作咱王爷先锋军开路的,但真没料到,这路,能修得如此踏实严谨,也得亏了他,我军才能在这里,不被耽搁。”

“金术可。”

“末将在。”

“你就没想过,那谢渚阳,可能早有预料,故而,早有了安排。”

“可是大将军您明明说,王爷是派您去兰阳城的,并未对您做其他吩咐,既然连王爷都没有吩咐,那谢渚阳又如何会……”

“你金术可当年看城门时,谁又能想到,你日后能成为大燕摄政王的左膀右臂?

切莫,小觑这天下英雄。

至于说王爷对我的安排……

不是因为王爷忘记了和疏忽了,

而是因为王爷清楚,

本就没必要对我做出过多的安排。”

“大将军对王爷忠心耿耿,末将佩服。”

梁程摇摇头,

道:

“擅改王令,自主调兵,在别人眼里,是大忌,哪怕有功,其实仍是大过,也很难有好下场;

只不过,

咱们王爷清楚,

你金术可,或许能造反;

可我,

却绝不会造他的反。”

说着话,

两位晋东军中两大将军,走上了山巅,过了这山,接下来,就是乾国乾江以东的大平原了。

梁程站在那里,

看着前方雾蒙蒙被笼罩着的一片,

闭上了眼,

这位一向习惯于冷冰冰的大僵尸,

在此刻难得的动了容,

甚至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等了这么久,

终于,

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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