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一声轻响，中巴的门打开了。
一个身材削瘦，穿着牛仔裤和薄款长风衣，头上戴着个小红帽的年轻女导游，率先从车子里跳了下来。
她左手举着一个三角小旗帜，右手扶了扶嘴边的耳麦，转过身来，看着正在下车的游客，好像在点数。从车子里下来的游客们都是些老年人，六十来岁的样子，华发苍颜，精神状态却很好，个个脸上带着笑容。
赵海涛眼尖，看见这队老年人里，有昨天来这里玩过的一位老伯。
“来回头客了！”赵海涛对王大龙笑道。
王大龙仔细一看，没错，在停车场门口，正在和女导游小声说话的那位老伯，正是昨天和他咨询曲水流觞价格的那位。
“太好了！”王大龙心里很激动。
开业第二天就有回头客光顾，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他们这个小小的庄园，对客人有着实实在在的吸引力。
这位老伯的到来，不只给意味着将会给王大龙带来经济上的收入，也给王大龙带来了精神上的鼓励，给他带来了信心。
王大龙掸了掸衣领和衣袖，调整了一下心态，然后迅速换上一幅面带微笑的表情，昂首挺胸，走上前去迎接。
赵海涛见王大龙在一瞬间变脸，职业式的微笑说浮上面孔，马上就浮现出来，心里暗自佩服。
咳，
赵海涛轻咳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凭着自我感觉调整了一下表情，力图让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像王大龙那样客气和热情。
挤出了这个笑容之后，赵海涛迅速拿出手机，将相机打开，轻轻一点，摄像头反转了过来。他对着手机屏幕仔细看了看脸上的笑容，觉得还算满意，便关了摄像头。他将这个微笑尽量凝固在脸上，然后紧跟在王大龙身后走了过去。
咚，咚，咚
王大龙听到身后传来了赵海涛的跑步声，就想着提醒一下赵海涛，用不着那么慌张，自然一点就可以。不过，当他转过身来之后，一下子呆住了。
只见赵海涛脸上像戴了幅面具一般，嘴角上翘，两眼挤着，眉毛下蹙，脸庞上的肌肉凝固不动。看上去他像是在笑，可是笑得却让人感觉很难受。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王大龙问道。
“啊？”赵海涛一愣，并不敢将脸上的微笑表情放松下来。
他摇摇头，带着凝固式的微笑，对王大龙说道：“没有呀，我很好。”
说话的时候，为了不让脸上的笑容消失，赵海涛嘴巴不敢张得太大，嘴唇也几乎没怎么动。听上去，他的声音有些奇怪，和脸上的笑容一样，让人觉得怪异。
“你……”王大龙指指赵海涛的脸，小声问道，“脸抽筋了？”
“啊？”赵海涛闻言又是一愣，马上反驳道，“什么话，脸怎么会抽筋？我在学你如何保持职业的微笑。”
“脸当然会抽筋，就像你现在这样。”王大龙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笑得合不拢嘴。
赵海涛反应过来了，悄声问道：“很难看吗？”
王大龙点头，又摇头，笑道：“不算难看，不过看着很奇怪，跟木偶一样。”
赵海涛赶紧把手机拿出来，反转摄像头，对着屏幕看了看，发现自己脸上的笑容和刚才比起来，已经走了样了，看上去确实有些奇怪。